脚踩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从暗门上去,邓延翌回头,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其中阴冷的气息。
埋葬尸骨的地方是特意挑选过的,为京城当中至阴之地。
这也是当初松鸣鹤买下这座宅子的原因所在。
先帝活着的时候,主子拿他没办法,先帝死后,主子便用尽一切方法,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在邓延翌看来,这更多是一种心理安慰。
……
后半夜,月光被薄云遮住,只剩下朦胧亮着的一圈光晕,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
詹添提着一盏白纱灯,烛光随着步伐吱吱呀呀地晃来晃去。
只够照亮这一隅。
光亮碰到了门槛,木门打开。
詹添回头。
“少主,您当真不回去吗?”
司空瑜的神色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他缓缓摇了下头。
路一旦选了,便不会回头。
司空瑜温润的声音带上几分艰涩,缓声:“劳你代我向师父问好。”
天机谷的处境不容乐观,混沌里摸着石头过河。
这个关头,不孝徒儿却不能陪在师父身边。
詹添笑了,“谷主让您保重自身便好。”
司空瑜点头,不再停留,转身进了屋。
詹添望着少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白纱灯沿着宫道缓行。
原路出宫。
巍峨的皇宫建筑群似屹立不倒的巨兽,天边熹微,待红日冉冉升起。
世上不肖子孙又何止一二。
皇帝漠然听着舅父派来人的回禀。
他甚至有些烦,烦先帝死了都有这么多事。
可笑脸却不曾垮下,溢美之词张口就来,感谢舅父不辞辛劳。
来人谦卑的表象里藏不住傲然,大言不惭替镇国大将军谢过皇帝。
在皇帝的可以纵容下,镇国大将军一系的人,日渐嚣张逾越。
礼部几乎日日都有能上书弹劾的新话柄。
镇国大将军以为是皇帝不顾是非,执意偏袒,他也安然享受着这份偏袒。
他不知道,一次次尚书等单独入御书房面见陛下时,等到再出来,都更加坚定扳倒他的决心。
谁不想当那拯救一国之君于水火于屈辱的大功臣呢?
帝王不关心,唯一知情的将军也没有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