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裕颔首,转身亦是快步。
澜瑛阁通明的烛火跟着他的步伐一一熄灭。
步伐在动,可身他后永远只余沉沉夜色。
最后,只有南宫姣房前走廊的壁灯还亮着。
匡裕轻轻敲了两下。
他想,主上或已就寝,若是没有回应,便明日再来。
下一刻,房门打开,他抬眼,是主上身边侍女姬轻。
匡裕进去,隔着屏风禀报,“主上,已经给了信物,将人送走了。”
里头传来一声轻嗯,“这几家幼子,送到最南边去,留个香火便够了。”
“是。”匡裕抱拳,“那若无他事,属下便告退了。”
这次里面没有回应,姬轻向他行礼,恭敬请他出去。
房门合上,姬轻转过屏风,蹲在晕黄的烛光下,仰头。
“主上别瞧它了,姬轻不比玉好瞧吗?”
南宫姣的目光从玉牌上缓缓移到姬轻面庞。
确实,肤若凝脂,粉雕玉砌,最重要的,是生动康健。
“主上别伤心了,这个玉牌让您不开心,就换个让您开心的呗。”
姬轻眸光澄亮,懵懂透澈如一面镜子,清晰找出南宫姣泛红的眼眶。
南宫姣浅浅勾唇,伸手揉揉她的发,“去熄灯吧,也该睡了。”
姬轻扬起笑脸,重重嗯了一声,欢快地转过屏风去外间。
南宫姣面上的笑容如雁过无痕,转瞬即逝。
她怔怔看着掌心。
她都已经忘了,原来,司空瑜的身份玉牌还在她这儿。
还是她当日为了祸水东引让松鸣鹤忌惮,故意将人灌醉,从他身上拿下的。
目的达到,可玉牌却忘了归还。
他未曾提过,或是觉得丢了也不在意,她也未曾想起。
若不是这一回恰巧被当作饰物与一众环佩一起带出来,她都不知道她还留着这一件物什。
被她拿走之前,他似乎总是随身带着。
若是……若是她之前想起,还给了他,会不会,搜寻的人就能通过玉牌,找到蛛丝马迹。
旋即失笑,玉牌这么小,他们连人都没有寻到,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寻到身份玉牌呢。
思绪翻飞,不由飞回了往日,飞回了断天崖下江河边上。
时至今日,她已经能抑住汹涌的情感,坦然回想。
那一日的每一处细节,也在一次次回想中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