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成廉和侯成被吕布喝骂之后,便一路来到了成廉家中。
此地虽说是成廉的家,实际上也只是临时居所。
在下邳陷落之后,众将便进入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状态。
幸得郯县城大,富户极多,陈宫便寻了几处空闲的宅院与众将居住。
宅中除了亲信部曲之外,鲜有下人侍奉。
此时正值凌晨时分,点起了灯,环境也颇为昏暗,极为适合密谋。
而侯成方才问成廉的话语,其实就是之前探望魏续之后二人交谈过的事情。
借用魏续的话,如此下去,他们家小为奴为婢,是不是如他们之愿!
之前因为秦瑱没有全面进攻,他们虽然有想法,但不敢多言。
可在王楷、秦松离去之后,他们个人的想法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在今夜,吕布如此对待他们们,已让二人失望不已。
因而刚一入房间,侯成便坐到了席上道:
“今日若非陈宫,恐怕我等当遭一顿好打!”
“吾昔日问将军如何虑魏将军之言。”
“不知现在将军可还愿随遇而安?”
成廉相较宋宪来说更为勇猛,但脾气也更冷漠一些,听得此言便道:
“若是我等只在城内固守,自可随遇而安!”
“而今敌军攻之甚急,布视我等如草芥,如何能安?”
侯成见他如此,便知成廉对吕布也颇为不满,忙道:
“今敌军围城,吕布家小在此,必不愿出。”
“我等随他固守,早晚困死于此。”
“此人既不仁义,我等弃之而走,如何?”
成廉听得此言,心中自是一阵纠结,心想吕布已是众叛亲离,他们身为故旧,不当落井下石。
可张辽王楷等人的例子尤然在前。
甚至到现在为止并无消息的高顺都可能已经投靠了刘备。
何以这些人做得,他们做不得?
况且,现在城池指定是守不住了,早投晚投又有什么区别?
但若真是投降,他又有些舍不得自己麾下兵马!
这里便得说一句,实际上吕布麾下就如后期的江东一般,实行部曲制。
简单来说,除了公家兵马之外,每个武将都有部曲。
这些部曲,就是他们在吕布麾下的话语权。
比如陷阵营,就是高顺的部曲,乃是高顺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
同样,也只有高顺这样无欲无求之人,会面对吕布的随意调动听之任之。
像是成廉、侯成等人一般打仗,舍不得损伤麾下部曲。
更别说直接丢下部曲在城内,直接投靠秦瑱了。
故而一想到麾下部曲,他便对侯成沉声道:
“我等本为降将,若是孤身而去,何以立身?”
“若要弃之而去,或当带部曲投之!”
可侯成一听此言,便皱了皱眉头:
“今城内尚有陈宫主事,魏越、曹性皆是吕布忠犬。”
“我等随意调兵,岂能瞒住彼等,兄不虑郝萌之事乎?”
成廉闻之,自然知道郝萌是什么下场。
昔日吕布刚入徐州之时,郝萌便被袁术说反,结果反被高顺与曹性斩杀。
自那以后,曹性就负责领郝萌所部,一直是吕布亲军统领。
在陈宫没有反叛之前,他们调动兵马,风险极大。
思虑之间,他忽然想起一人,忙道:
“那许汜与王楷相交莫逆,之前王楷陷于敌阵,此人痛哭一场。”
“而今见得王楷在外安居,此人岂可无意?”
“我等自是粗人,难以谋划周全,不如前去试探此人之意!”
侯成闻言,又虑及当日魏续之言,又提出联系魏续。
他一说话,成廉便点了点头,随之二人顿时分头行事,一人去找魏续,一人去找许汜。
又说魏续其人,在当日煽动众人之后,便有心背叛吕布。
奈何其受伤甚重,二十来天,活动尚且不得自由。
那边听得王楷、秦松纷纷离吕布而去,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愤恨。
心想劝服魏越带他一到离去,又怕这死脑筋的小子将他告发!
于是只得每日在家中长吁短叹,不料这日正在深睡,忽听亲卫来报说是侯成来访。
魏续迷迷糊糊之中,一阵思虑,自己自受伤之后,侯成甚少前来。
如今深更半夜,侯成又为何突然来访?
他知道事情定然不寻常,急忙让人将其请入。
细细一问,方才知晓二人之谋,当即便喜道:
“吾只言吕布匹夫甚得人心,诸公皆不愿与之为敌!”
“不料将军竟有此意,吾如何不愿行之?”
“但虑吾受伤甚重,不得自由,也怕拖累诸位!”
可侯成听闻此言,却喜魏续有心反叛,连忙笑道:
“莫说将军只是受伤,便是不得起身,我等相交甚厚,怎会弃将军而去。”
“但虑兵马不足,须得将军部曲相助!”
“我等一旦起事,自可带将军离去,又何虑之?”
魏续听之大喜,当即应诺下来,让侯成将成廉唤来。
另一边,实则自从王楷陷于敌手之后,许汜便已动了投敌之心。
但他还在准备,秦松却已先他一步而去,导致现在城内宵禁严重,无令不得出城。
见得此状,许汜自然后悔,但也无可奈何。
不料柳暗花明,这一夜秦瑱方才退兵不久,成廉又主动找上门来。
听得成廉言说之后,许汜自是欣喜不已,忙道:
“此事除将军之外,还有何人伙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