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人群中挤过,他们每一个都面色严肃,却又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人们只当他们是某位大人物的安保力量或者某个明星的粉丝,只是有些好奇,却并没有引起恐慌。
“校长,按您的要求,我们截住了准备直接从机场围栏离开的路明非,与他同行的还有恺撒少爷和楚子航。”胖圆脸的小个子日本男人从已经围拢过来的西装男们之中挤出来,脸上带着些惶恐的表情和谄媚的笑。
“伱称呼恺撒为少爷。”昂热挑了挑眉,那对母子被吓到了,已经在昂热的帮助下匆匆离开了这里。
“藤原信之介,你从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效忠加图索家族的?”校长的眼底似乎流淌着金色的微光。名叫藤原信之介的日本男人点头哈腰,语气虽然极尽卑微,说出的话却并不示弱,“我一直都是家族的人,校长,难道您教导我的时候没有看出来吗?”他仰望昂热的眼睛,是从山下看山上的人,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有隐隐的金色,但并不存在的呼啸的风在一瞬间拂过藤原信之介的灵魂,他猛地回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身体,他好像看到从天而降的狂风带走了所有的屋顶,站在云端的骑士缓缓逼近,那骑士的身体通天彻地,让他想起中国神话中的法天象地。
可那只是错觉,身后什么都没有。
藤原信之介重新看向昂热,脸上那种招牌式的神职颇有些嘲讽的笑容还没有舒展开,便立刻凝滞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双那么璀璨的黄金瞳!
有一瞬间藤原信之介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森罗恶鬼吞噬。
“我很厌恶你们这些人的行为,大张旗鼓,把简单的事情闹大。我只是希望能和我们的屠龙英雄单独聊聊,不是要铲除叛逆。”昂热冷冷地说,随后拂袖离开。
——
走出舱门的时候路明非愣了一下,他毫无意义地把双手挡在脑袋上遮雨,回头看身后同样几乎被淋成落汤鸡的恺撒和楚子航。
“两位富哥,你们叫了家里人来接机?”路明非的眼神狐疑,一时间有点不太敢走下升降梯。能坐这种红眼航班来中国的混血种怎么看都不像是家里阔绰的老牌绅士,倒是他们这三人组里真有两个富二代。
梯子下面是被雨淋湿的红地毯,几十个黑西装的彪悍男人举着巨大的黑伞侍奉在地毯的两侧,黑伞交汇几乎成了狭长的走廊,长廊的尽头居然是一辆看上去就相当昂贵的加长林肯,车头放着三个高脚酒杯,酒杯里斟满依旧还冒着些气泡的烈酒,冰块在金黄色的酒液中沉浮。
恺撒甩了甩自己淋得湿漉漉的额发,有些惊愕,他在那些人中见到了自家叔叔的秘书,那个时常让他有些厌恶的、叫帕西的家伙。
“首先我并不承认我是富哥。”楚子航居然带了伞,从机舱走出来之后就立刻撑上了,刚好把三个人都遮住,他们堵住了机舱门口,不过其他的乘客也并不着急,现在的混血种社会很少有人不认识路明非的,谁都愿意卖这未来的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面子,哪怕他压根儿就没留意这种小事也没关系。
“其次,爸爸的生意是做五金的工厂,没见过他雇这么多……”楚子航犹豫了一下,最终想到了合适的词汇,“打手。”
西装男们个个都凶神恶煞,手按在腰间,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藏着砍人刀剑还是汤姆逊,对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机场的安检系统并不算什么,那些人看上去真的像亡命的打手,手上都沾过血,隐隐的煞气氤氲着在雨幕中升腾。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带了七宗罪,楚子航你能顶一辆豹式,恺撒你能当叶问来用,我也勉强算是个美国队长,不行我们砍翻他们杀出去。”路明非做出一副凶相毕露的模样,巨大的登山包已经从背上甩到了身前,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合着我就是个普通人类强者是吧?”恺撒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人类强者这种词语委实是太搞了点,虽然被脱口而出,但然后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有点想笑,可看看路明非和楚子航都一脸严肃似乎还有点认同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路明非说得对。”楚子航说。
恺撒捂脸,心说你一个杀胚你就不要发表意见了好吗,世界上对你来说真的有什么事情是没法用刀剑来解决的吗?
“那些应该是我们家的人,我看到了帕西也在里面。”恺撒眼角抽搐了一下,阻止了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大声密谋。
“恺撒师兄威武。”路明非不咸不淡地恭维了一句,他其实猜到了。加图索家族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产业,大概只有日本除外,而恺撒作为被加图索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对待他的规格自然是很高的。
三个人挤在同一把伞里推搡着下了飞机,踏上红地毯。
恺撒和楚子航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就往前走了,可路明非却忽然站住,雨水落在头顶的黑伞伞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两侧的西装哥们眼观鼻鼻观心显然都没把注意力放在路老板身上。
他似有所感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雨幕在这一刻被紫白色的闪电穿透照亮,路明非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影。他打着同样黑色的伞,穿着佛罗伦萨的西装,踩着定制皮鞋,胸襟别着白色的花卉。昂热在惨白的电光中朝着路明非微笑点头,随后光芒敛去。
路明非却没有移开目光。
下一秒,一朵小小的火焰出现在那里,随后又是一个光点闪烁。
昂热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今天就这么多了,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