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仪是个极为怜香惜玉之人,她对所有美人儿都是温柔至极,要啥给啥。
这还是头一回,失手将人重伤,还重伤了个最好看的。
她很难过,望着聂衍苍白的脸色,眼泪都快下来了。
黎诸怀匆匆赶到的时候,一看这场景,以为聂衍要死了。上前一搭脉,他反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扭头就瞪夜半:“就这?”
夜半拼命给他挤眼睛。
黎诸怀一顿,僵硬地扭转语气:“就这……么紧急的情况,再晚点去请我,那可就完了。”
“这么严重?”坤仪眼眶都红了。
黎诸怀昧着良心点头。
是要完了,再晚些伤口该自己愈合了。
“殿下也不必太担心,侯爷毕竟是修道之人,再严重的伤,养几日也就痊愈了。”黎诸怀宽慰道,“叫人煎这一帖药吃了就好。”
坤仪点头,连忙拎着方子下去找人。
屋子里烛光摇曳,只剩了两个人。
黎诸怀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倒是有手段,将这位殿下迷得团团转。”
聂衍睁眼,颇为不自在地坐直身子:“没有。”
“还没有?你是没瞧见她紧张你那模样,你早如此,还有龙鱼君什么事?”黎诸怀连连摇头,“别折腾了,大事要紧。”
聂衍不悦,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问:“禁宫那边如何了?”
“放心,都安排好了,今天既然是祀神之夜,人间就不会太平。”
当朝帝王何其固执,妖怪三番五次闯入宫闱,他都还是不愿让上清司驻守,哪怕是祀神之夜这种极为危险的日子,上清司也只能在宫门外头巡逻,不能过护城河。
好处是,禁宫的一切都在今上的掌握之中,可坏处就是,这些人压根拦不住五百年修为以上的大妖。
夜幕低垂,一轮血月挂在当空,肃杀的妖气自东南而来,直闯宫门。
正在后院盯着人煎药的坤仪突然打了个寒战。
她从躺椅里直起身,看了看侯府后院重新修好的法阵,金光闪闪,隔绝一切妖瘴。
心里安定,她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吩咐下人:“煎好药再备几块蜜饯给你家侯爷。”
因着上次替昱清侯赶走了蔺家人,侯府中的奴仆对坤仪就格外恭敬,年纪大些的嬷嬷还和蔼地冲她笑:“殿下,我们家侯爷不怕苦的。”
“那也要给他备着,显得贴心么不是。”坤仪俏皮地眨眼,“这样他也能多喜欢我两分。”
“侯爷是喜欢殿下的。”老嬷嬷见的事少,话也敢说些,“听闻殿下要招婿,他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哩。”
聂衍能为她招婿睡不好觉?那肯定是给乐得睡不着。
坤仪撇嘴,她原先是想跟他商量此事的,奈何人家压根没给她机会,现在来说睡不着,也是虚伪了些。
美人不必虚伪也是美人,她喜欢美人,就断不会为难美人,明日一早她就去继续同龙鱼君商量吉服之事。
然而,坤仪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她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殿下快请进宫。”兰苕火急火燎地来伺候她更衣,“宫里出事了!”
眼皮莫名一跳,坤仪皱眉拉住她的手:“出什么事了?”
“昨夜祀神之夜,禁军未能守住宫门,被大妖挖着地洞潜入,吃掉了上百个宫人妃嫔,将陛下也吓病了。”
倒吸一口凉气,坤仪连忙收拾好往宫里赶。
昨夜聂衍发了高热,她守他到天蒙蒙亮才回的明珠台,原以为四下安静,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曾想宫里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官道上挤满了车马,坤仪紧赶慢赶,去的时候三皇子和四皇子却还是已经在殿前吵了起来。
“上清司昨夜连护城河都没能过,他们是鞭长莫及,这等妖祸也能怪他们?”
“不怪他们怪谁?分明也在外头守着,却没有发出任何警示,简直是居心叵测。”
“妖怪从地底偷渡到宫门里,他们从何警示?”四皇子横眉冷目,“我看皇兄是在为禁军的失责找替罪羊。”
“胡扯,我也是为了父皇……”
“好了!”坤仪跨进门,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们父皇还病着,这是吵架的时候么?”
“姑姑。”四皇子叫了她一声,连忙过来扶她,“您可算来了。”
“姑姑。”三皇子也跟她请安,然后不忿地道,“侄儿为了让父皇安心养病,想加强宫中戒备,奈何四皇弟一直阻挠。”
“皇兄是想加强戒备,还是想扶那不成器的副统领上位?”四皇子冷笑,“再多的人也无法同妖怪抗衡,不然昨夜一只大妖,如何就能吃得了百余人,与其让皇兄送些尸位素餐之人坑害宫闱,不如叫上清司之人来保护父皇。”
“父皇若当真想要上清司驻守,先前就该点头了,而不是要你趁着他昏迷不醒,强行加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