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仪仗,侍从护卫,俱已周备。礼官宣告吉时,杨盈等车启程。
跨步上车时,她万分不舍地望向都城皇宫的方向。郑青云品阶不够,未能前来送行。她走前到底没能在见他一眼。
烟尘滚滚,车队离宫。
萧妍挥手目送车驾,杨盈从车中回首,向萧妍丹阳王挥手道别。
动身前一直都在想着要早日启程完成使命,真到此刻,意识到当真要离开自己自幼生活的地方了,却不觉间就已泪流满面。
风雨亭中,章崧看向不远处的官道,不紧不慢道:“令堂乃顾尚书掌珠,昔日是盈公主的教习女傅,将她从三岁照拂到十岁,你少年时在也常和公主见面,说声情同兄妹也并不为过。令堂临终之前,曾嘱咐过你务必要照顾好公主;而公主甘愿舍身赴安之前,提出的唯一条件,也是要赦免你的罪过。”他一停顿,看向宁远舟,“丹阳王向来和公主关系淡薄,眼下又对帝位势在必得,你觉得,他会允许公主平安到达安都吗?”
宁远舟端着茶盏的手终于一颤。
章崧微微倾身,向他耳语:“老夫其实并不在意你是否能救出圣上,只要你能平安护送公主见到他,问他要到一封传旨于皇后腹中亲子、尔后由我监国的圣旨就行。”
宁远舟攥着茶杯,依旧沉默。
章崧坐直了身体,眼神一厉,“如果你还想拒绝,老夫现在就让公主去死。”
他说得平淡又阴狠,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亭外元禄和如意都听得一清二楚,同时看向宁远舟。
宁远舟面色一沉,抬眼看向章崧。
章崧也看着他,正色道:“公主若死在安国,自然是安人的阴谋,公主若死在国内,那就是丹阳王企图篡位的铁证。老夫对谁坐龙椅并不太感兴趣,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战我掌控大梧的权利。”
他抬手一指远处,只见烟尘滚滚。正是大队人马行经之处。
“这会儿公主的车驾正好经过西郊山坳,只要我放出鸣镝,埋伏的人马上就会点燃火药。宁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十,九,八……”
他身边的侍卫弯弓搭上了一只鸣镝——鸣镝传音,是动手的信号。
章崧盯着宁远舟,似在同他比拼定力。
“六,五……”
元禄终于按捺不住,突然暴起攻向弯弓士兵,企图抢夺鸣镝。那侍卫察觉到他的动静,闪身躲避。然而慌乱之中手上弓弦竟就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