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极人臣?”李同光淡漠地微笑着,“郡主太高看本侯了,我不过是一个面首之……”他故意一顿,抬眼观察如意的神色。
如意却并无多余的反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妥当至极。见他看过来,便应了一声:“嗯?”
李同光失望之极,淡漠地垂眸,道:“我不过是一介草莽武将,哪敢有什么通天志向?”
如意眼神一闪,凝视着他的眼睛,缓声道:“可安梧两国的开国之君,当初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节度使而已啊。”
李同光一凛,定定地看向如意。如意与他对视着,毫不躲避。
眼前之人性情气质确实同记忆中的师父截然不同,但眉目宛然正是梦中令他痛苦辗转的模样,被她凝视着,心底恍惚有一瞬,竟涌出些久违了的安稳。李同光目光一晃,轻声问道:“如果我愿意考虑,郡主可不可以答应本候一件事?”
如意微笑道:“侯爷不妨直言。”
李同光闭目沉下心神,才对如意道:“请郡主回坐。”
如意不解,但仍然带着客套地笑,回座坐下。问道:“然后呢?”
“嘘,”李同光轻轻道,“别说话。闭上眼。”
如意依言闭上眼睛。
李同光凝视着如意沉静闭目的面容,自这张面孔上寻找着自己魂牵梦萦的模样。同师父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历历涌现在脑海中,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眼前的面容终于同记忆中的模样融合在了一起。
李同光满足地笑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如意身边,坐在了如意膝下。
草原分别之前,他也曾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如意膝下,仰着头,专心又仰慕地看着自己的师父。那一年他还不足十七岁,身量初初长成,心思却还稚嫩如少年。他第一次在校场上得到了师父的夸奖,欣喜地抱着师父赠送的青云剑。自以为时光悠长,纵然一时别离,也会很快等来重逢的时刻。却不料一次赌气,暂别就成了永诀。
他靠在如意的膝上,透过衣衫感受着久违了有所倚靠的温暖,喃喃说道:“师父,鹫儿真后悔,那天不该跟您闹别扭。明明知道您是去长公主府见我,我还躲在街角不出来……”泪水不知不觉已润湿了眼眶,他把头轻轻贴在如意膝上,记忆中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师父,天牢的火那么大,您疼吗……师父,鹫儿真的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好多回,我一次次跳进你带我去过的寒泉,想把自己淹死在那里,这样,我就能早点见到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