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没有得到丝毫宽慰,明明他是在跟她妥协,但胸口就是憋闷得难受,她靠到身后的墙壁上,凉气传入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没有窗子,难怪这般闷人。
过了片刻,李澈起身走到她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萧时善看着他,忽然把怀里抱着的衣服一股脑儿扔到了他身上。
衣服掉落在脚下,李澈看都没看一眼,抬脚迈了过去。
萧时善又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往他背上扔去,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动手了,但打在他身上,她心头就轻快多了,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扔了过去。
第五十章
碎瓷声清脆又响亮。
李澈顿住脚步, 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勃然变色,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小小的茶杯不会伤到他分毫,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水,倏地一下便没了踪影,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萧时善高昂着头颅,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可他却并不打算跟她计较,无视了她刺来的尖锐棱角, 冷眼旁观地等着她收拾好心情。
他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也给予了一定程度上的宽容和耐心,否则李澈绝不会留在这里看一个女人撒泼。
他不确定这个词语是否准确,只是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眼里炙热的怒火, 让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在李澈接触过的女人里,哪怕是向来娇纵的云榕也不会无所顾忌地发泄情绪, 至于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他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而萧时善呢, 浑然像个得不到满足就撒泼打滚的孩子, 一旦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便竖起倒刺伤人,以此获得报复的快感。说她不够成熟都是高估她了, 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八岁孩童都比她懂事。
有人主动退开一步,另一个人也该顺理成章地跟上, 这本是极其简单的事情,没有让她上刀山,也没有让她下火海。
然而在李澈看来是理所当然,却显然不是萧时善能做到的事情,至少她此刻没法做到,“一定要跟我闹吗?”
原来是她在无理取闹,萧时善感觉胸口被塞了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地梗在心口,让她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比痛恨他,如果手里有把刀,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好让他也知道疼,看他还能不能气定神闲。
意识自己的言行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萧时善羞愤又无力,她的脊背僵直,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怯。
她想说她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可转念想想,她可不就是卖给他们家了么,还是自己欢天喜地地嫁过去的,被人欺负,被人无视,那也是她自找的,不值得半分同情和怜惜。
能嫁到卫国公府,是她攀上了高枝,过上了人人艳羡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就矫情地忍受不了了呢。
甚至于李澈,也不过是把她晾在一边而已,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萧时善暗自心惊,没等她想明白,便被清冽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下意识挣扎起来,旋即双脚脱离地面,被他打横抱起,“你放开我!”
他从来就没听过她的话,完全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萧时善刚消下一点的火气又钻出了头,她一边踢腾着一边骂道:“你听不懂人话吗?真该让老祖宗看看她的好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欺负起女人来了!”
李澈把她往上抬了一下,“也该让老祖宗看看她的孙媳妇现在的样子,想来也会大吃一惊。”
萧时善怒火蹭蹭往上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推着我上去,就是没安好心。你连我会不会跳舞都不知道,把我推上去,分明是盼着我输,好让你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亲近美人!”
“别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揣测就是对的,而不是天差地别?我如果要亲近美人,还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
李澈说的是实话,外面的诱惑太多,又是随手可摘,着实用不着拐弯抹角,只是真实性的言语往往不太中听,萧时善被他三言两语逼到角落,又气又急地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我跟杨娘子比舞?”
在此事上,李澈确实存有私心,因此没有立刻答出话来。
他这边略一沉吟,落在萧时善眼里俨然就是心虚的表现,她瞬间抓到了他的把柄,气势占据上风,“无话可说了吧,你们这些男人都是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过是猜准了你的心思,你就恼羞成怒了!你怪得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