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个梳着云髻的宫女,往来穿梭,或端水,或捧衣,或收拾妆奁匣子,或泡茶。贵妃在内殿沐浴,与外殿隔着一扇七折的玉壁屏风,遮得很严实。
宫女们见到忽然闯入的年轻陌生男子,彻底慌了神、白了脸,发出了极为惊恐的尖叫。
“啊啊——”
“来人啊!有刺客闯后宫!”
外男擅闯后宫重地,就是犯了天条的大罪。
这住着皇帝女人的幽幽禁宫,只能皇帝一个男人进来,其余外男胆敢随意踏足一步,必定严惩,重则杀头、杖毙,轻则戍边、开籍。
听到宫女们的惊骇呼声,荒竺骤然变色,他总算明白,自己是掉进了圈套。
没见到皇上,却捅了天大的篓子!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然而,已经有好几个太监挡住了德胜宫的宫门,不允许他逃走!
南宫浅浅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听到动静,赶忙披上衣裳,系好扣子丝带,从玉璧屏风后走出来,见到荒竺的那一刻,她脑子瞬间炸了:“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本宫寝殿,来人呐,把这淫贼拿下!”
荒竺皱眉,神色傲岸:“我不是。”
平白被污蔑,泥人尚有三分土性。
更何况他在战争中,一人斩首五名叛将,诛杀叛军九百余人。
“你究竟什么来路?为何闯入德胜宫,污蔑贵妃娘娘的名声?”玲慧厉声斥问,“究竟谁给你的狗胆,还不从实招来!”
巨大的嚷嚷喧哗声,引来一队禁军,把德胜宫团团围住。
荒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是白帝州总兵,长公主的人。”率领这队禁军的是右金吾卫将军。
南宫浅浅气急败坏,怒骂道:“是长公主派你来侮辱本宫的?贱人!”
这一声贱人,是在骂荒竺,更是在骂慕听雪。
荒竺猛然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眸子似能看穿人的肺腑,眸色几近血红:“与殿下无关,末将一人做事一人当!”
南宫浅浅见他非但不惧,反而有一种纵横捭阖的杀气,顿时一惊。
再仔细一瞧,这个年轻男子长得还真不赖,高大英俊,身板比十六岁的天子强壮多了,衣服都快要被肌肉给崩开了。
旷了许久的贵妃,没由来地一阵心猿意马。这令她羞耻,恼羞成怒道:“把这贼人抓起来,凌迟处……”
“放肆!”
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自德胜宫门口传来,正是闻讯赶来的皇后晏明月,“你一个奉圣旨入宫觐见的外臣,不去御书房候见,缘何跑到贵妃的德胜宫?来人呐,重大二十大板!”
这皇宫遍布着东厂番役。
荒竺闯入后宫的事儿,很快就落在了在德胜宫附近暗中侦伺的东厂番役眼里。
东厂督主是晏太后的亲信,底下的人,自然会帮衬着长公主。距离德胜宫最近的,是皇后的坤宁宫,而皇后娘娘又统御后宫,去搬她过来,是最快捷有效的。
晏太后的栖煌宫、皇帝的御书房、东厂大本营,都距离德胜宫太远了,一个来回跑下来,荒竺的尸体恐怕都已经凉了。
晏明月一声令下,她身后跟着的行刑太监,手执四根粗壮的廷杖。
前两根从荒竺的腋下穿过,架起他结实的上身。
后两根同时向着荒竺的小腿弯打去。
荒竺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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