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七巧看来有些失望。
“银娥啊!你这招也太……”
惨遭抛弃的千雪孤鸣万万没料到自己还比不上一壶桂花蜜。
“又不是只给七巧,你也来喝啊!”银娥说。
“免了免了,”千雪孤鸣摆了摆手,敬谢不敏,“那种女人才喜欢喝得东西。”
“空空大师,你起了分别心了。”银娥说。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得还是偶尔夫妻闲聊狼主自冠的法号。
法号空空的千雪孤鸣顿时语噎:“呃——”
那边厢,不知何时一把拉住狼主衣袖的七巧央道:“阿爹,陪七巧喝嘛!很好喝耶!”
“好啦好啦!”乖女儿的请求实在令人无从拒绝,千雪孤鸣只好屈服。
直看得银娥在一旁捂嘴偷笑。
三人来到桌前。
“来,七巧,坐这。”千雪孤鸣拉了张板凳方便少女够到食案。
“好!”七巧听话上桌。
银娥给狼主、七巧倒上桂花蜜,二人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很快喝完一杯的七巧舔了舔嘴唇不忍浪费一丝一毫:“哇!很好喝!”
“唉!”虽是先入为主不喜甜柔,但千雪孤鸣不得不承认妻子的手艺确然不错,“比起酒啊,是较没味,但还……”
正说着,狼主陡然闭口不言,陷入沉默。
“嗯——?”察觉不对的银娥问,“你怎样了?”
“阿爹不会是噎到了吧?”身为贴心小棉袄的七巧忙伸手替狼主顺背。
“什么噎到啊?”那是小孩子才会犯得错,千雪孤鸣否认,“只是……”话音顿了顿,“感觉以前不知道在哪里有喝过呢……”
小主,
苗王府中,后花园里,皎月如轮遍洒一地清辉。
霜染朱卉影照古人,苍越孤鸣独坐其间,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举杯对月,无端过往浮上心头更似历历在目。
那一年的中秋,花好人团圆。
“哇靠,桂花蜜有什么好喝的啊!”看着姚金池捧上桌来的佳饮,千雪孤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男人才不喝那种娘娘腔的东西!啊,苍狼啊,你是在笑什么?”
一旁窃笑被发现的苍狼忍俊不禁:“父王爱喝金池姑娘的桂花蜜,祖王叔才让金池姑娘特别调制的。”
“啊!”千雪孤鸣大骇,“唉……王兄……”
指着和尚骂秃驴舞到正主面前,千雪孤鸣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吹胡子瞪眼的颢穹孤鸣。
“千雪!”
连忙改口的千雪孤鸣大包大揽道:“我喝!我也爱喝!来十碗,我都包了!”
“哈。”苍狼总归压不住笑意。
很能感受到小弟之求生欲的颢穹孤鸣同样怒意全消,开怀朗笑:“哈哈哈……”
“哈哈哈……”对狼主个性颇感兴趣的姚金池亦自举袖掩唇。
回忆收止归到现实,一口饮下桂花蜜,难言滋味不复曾经的苍越孤鸣眼前恍惚又出现了昔日盛景。
“千雪王叔,”苍越孤鸣喃喃道,“孤王要你,再喝十碗。”
“哇靠!苍狼啊,怎会连你也……”
破防语声如在耳畔似人亲临,分不清是真是幻。
“啊,好好……你们所有的人都欺负我,我喝,我喝啦!”
视线一扫,只见北竞王与姚金池相偎赏月之景。看来全无插手意念,无可奈何的千雪幻影苦着脸取碗喝下。
“难喝,还是烧酒比较适合我!
“让孤王陪王叔喝吧。”苍越孤鸣举杯再饮。
觥筹落错,眼前和乐融融的幻影顿时消失不见,惟留无边清寂。
深沉的孤独阴影笼罩,饱经世故更添百感伤怀的苍狼心中泣血眼角流泪。
‘原来,那一年的中秋,只有我口中的桂花蜜,是甜的。’
这面心悲语落,那厢复闻咋舌一声。
“太甜了。”
咋舌一语,教人眼前不禁浮现一名愁眉苦脸看着杯中物的饮者形象。
闻言径自抽回心神的苍越孤鸣摆脱悲伤情绪,站起身来循声觅迹。
繁花深如海,,苍狼顺着曲径徐行,往树荫深处行去,转过一座小山,林木森森,听取水声一片……
黑水城
散居村郊寻常巷陌,落座小院几进,只听得溪水淙淙,左首一排绿竹,四下里甚是幽静。
该地在山丘之阴,日光照射不到,旁人只道不宜种植,因此全无开垦意愿。
哪知世有茶花不喜烈阳独钟荫凉,于此栽培再合适不过。
遇上精通莳花之道的王府女官正如千里马逢伯乐,最是合拍。
月荫匝地,枝叶簌然。
五色斑斓的茶花丛中,盈盈站着一个身着鹅黄衫裙,外罩浅绿皮褂的女子,柳眉杏眼,秀丽文雅,只是略显憔悴的神色给人以一种难言的脆弱感,十分能激发他人保护欲望。
现今的她慢慢倾倒手中杯盏,将桂花蜜洒在地上,遥寄旧时岁月。
少顷,眸底愁色稍敛,姚金池远远瞥见了隐于花圃外踌躇不进的修者身影。
“既然来了,想必是有要事,为何不坐下呢?”
从暗处走出的俏如来语带歉疚:“俏如来打扰了金池姑娘的清静,望请金池姑娘海涵。”
“不用客套。”姚金池轻伸玉手,“来,请坐。”
“多谢。”家学渊源儒雅知礼的俏如来洒然落座。
“该说谢的人是我,”姚金池道,“若非是你之助,苗疆,也许又要面临另一波的劫难。”
“俏如来不敢居功,”修者姿态谦卑,“真正的功劳者,是苗王。”
“请用。”姚金池斟满一杯桂花蜜推到俏如来面前。
毫不迟疑仰首将之饮下的俏如来怔了一怔:“这是?”
姚金池将他的反应瞧在眼中,淡淡道:“苗疆的桂花蜜。”
“嗯……”俏如来目光深沉。
“我不知道,它在别人口中,是怎样的滋味。”姚金池眼神空洞地凝注着远方。
“俏如来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姚金池转过头来。
“这桂花蜜的味道。”俏如来回答说。
“这桂花蜜,究竟是什么味道?”姚金池问。
目不转睛地瞧着俏如来的她就像是射手瞧着箭垛,渔人瞧着钓钩,绝不放过一丝细微变化。
“俏如来不能说。”目光微瞑的修者三缄其口。
“为何不能说?”姚金池又问。
“因为这个味道,金池姑娘心中自是清楚,”俏如来道,“俏如来怕说错。”
“我想,你不是怕说错,而是怕讲出事实,对吗?”
“酸甜苦涩,饮者自知;”指捻佛珠历转的俏如来思虑圆融,“尚不知者,在于他心。”
“俏如来果然聪慧。”姚金池眼波轻动,唇边勾起一丝清冷的笑容,“来找金池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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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质兰心的她自是知晓像俏如来这类人的个性,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杯换过切入正题,俏如来缓缓地说:“已经有了狼主与叔父的消息。”
“啊!”骤闻此讯,情难自制的姚金池激动得站了起来,“他在哪里!他……”
欲说还休的姚金池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微露痛苦之色。
“为什么,不回苗疆?”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过去的一切,狼主与叔父,都是。”俏如来说,“金池姑娘,希望你能忍住情绪,听俏如来讲完后续的事情。”
“嗯,”抹了抹脸颊的姚金池勉强压下情绪,坐回原位,“你说。”
详诉事情来龙去脉的俏如来直言胸中打算:“我曾经考虑过,是否该给无心知晓这件事情。”
“你想保护无心,怕无心无法面对这个冲击。”姚金池口吻柔软,这时的她已恢复了惯常的温婉模样。
“但如今,该是要揭晓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所以——”俏如来迟疑了片刻,方徐徐道,“俏如来欲请金池姑娘帮助。”
怎样的帮助?
帮助引见如今忆无心真正的直属抚养人,姚金池的亲姐,俏如来的叔母——女暴君·姚明月。
姚明月从外貌上看甚是年轻,生得皮肤细腻,眉目绰约,虽荆钗布裙,仍掩不住楚楚风致,相较姚金池黛玉似的气质更有一番丰腴情态……
“俏如来的意思是,你也要请无心帮助出力对抗地门?”
听罢修者计划的女暴君目光闪动,显得别有所思,是讶异于前后访客所想不谋而合。
“也?”敏锐捉住关键字眼,察觉不对的俏如来皱了皱眉。
不语的姚明月无言垂眸,姚金池和俏如来顺着她之视线看去。
三人目光落在桌上一盘月饼上。
姚金池心下讶色不逊俏如来……姐姐什么时候学会了做月团?
锋海
虽说锋海主人不善烹调,但一应琐事多由身边侍女打理,倒也不必亲自动手。
此时,皇甫霜刃揭开盒顶,内里四壁朱红硬木作底,托着一盘翡翠绘金的青碟。
但看外表已是卖相十足,足称锋海主人身份,看得顺眼,锻神锋心下暗自点头。
再看碟上,竟是空无一物。
本以为抛砖引玉,谁曾想竟是买椟还珠。
自觉遭受愚弄的锻神锋双眉一轩,怫然不悦:“嗯?!!”
听得语声微沉,见状的皇甫霜刃赶忙顺毛:“速食外带怎么配得上堂堂锋海主人身份,自然是要亲手现制方才更见诚意。”
还珠楼主坚决不承认是路上肚子饿时结果与小弟你一块、我一块分完了。
而修儒看了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兄长一眼,深感钦佩之余,这才明白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再说锋海主人方面,十分悦耳的动听语声教他心头怒火散去不少。
“磨刀不误砍柴工,”趁热打铁的皇甫霜刃觍着脸道,“可否借宝地一用。”
锻神锋本不好口欲,只是一来二去,莫名情绪发作的他现今倒是非吃不可了。
“莫听、何妨,带人去后厨。”交代完毕的锋海主人转身即往剑房走去。
“那我呢?”飞渊跳了出来,冲着锻神锋背影大声问。
“自然是一起了,飞渊姐姐!”旁观者清领会兄长坏心的修儒抢着道,“锻大哥富甲天下,怎么会在意多一副碗筷的事呢?”
听到这话,郁剑须臾杏眼含欢:“真实的吗?”
真实与否无关紧要。
即使心中不满,依锋海主人之个性也决计拉不下那个脸来和小辈计较。
目送越走越快的背影渐行渐远淡出不见,寰宇奇藏转头看向锋海双姝。
只见他一挥衣袖,锋海玄关顿升护界法华暂替侍女职能,以免莫听何妨因任务分派闹出不愉快。
“有劳姑娘带路了……”
厨房里,和面揉馅攒团印模一手包办,数十枚白生月饼摊放在案板上,皇甫霜刃把手伸向笼屉。
屉下浸水,生火煮沸,炊动白雾浓散。
一只玉手斜里伸来揭开笼屉,后花园里,雨音霜垫着软昵手套,将装有月团的盘子拿出来放到桌上。
突听身后有人道:“你们这是?”
苍越孤鸣不知何时竟已在她身后,四下环顾的他只见叉猡,军…师,兵…军长,还有久别首见的慕云知命,赫蒙少使等等都在。
主意是王后想的,祭司只是借还珠楼主之口提了一点意见。
具体仍由雨音霜和叉猡负责执行
猜猜看苗疆的领导班子里有谁没收到邀请。
私下开小会,这是要架空王者权力还是要造反。
觑见苍狼来到,众人忙不迭起身行礼:“参见王上!”
除了雨音霜。
举止淡定非常的她自顾取完各式月团,这才分了个眼神给苍越孤鸣。
“免礼。”示意众人自便的苍狼迎上自家王后目光,“霜?”
“见过王上。”
行过一礼的雨音霜语出请罪。
“适逢中秋,月圆人团圆,王上仁心,给冽风涛将军放假回还珠楼与凤蝶姑娘团聚,但宫内尚有不少人员落单,臣妾思来想去,遂擅作主张将他们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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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聚会的地点离后花园那么近?只能说祭司传信提供了一个好选项。
错觉己身疏漏的苍狼怔在那里,久久作声不得。
贤淑体贴王后照顾周到,反观自己呢?一昧沉湎在过往悲哀的自己又做了什么?
且说餐桌方面,闻香腹中饥渴的风逍遥指尖溜动,悄咪咪地摸来靠得最近的一枚月饼,一口咬了下去。
唔!貌似有点好吃。
点心意想不到的顺口,皮薄酥软、甜咸适中还在其次,关键在于饼馅。
风逍遥低头看去,就着月色,细饱甘美的松软馅泥还泛着些微润光,入口醇厚更隐有一股杜康滋味。
‘这是……?’咀嚼动作渐慢的风逍遥思绪亦乱,脑中记忆偏偏愈发清晰。
那是风花雪月来到苗疆所过的第一个中秋——
木屋外,槐树下,风中捉刀放下杯盏,苦哈哈地道:“这桂花蜜是非饮不可吗?”
话音落,其实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