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克莱索恩垂眼,不动声色地想。
若是港口黑手党成员,认识“他”就不奇怪了。
不过,难道是还没加入吗,看年纪也不大,若是港口黑手党还有遗漏的人才,自己应该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才对。
操心着自己世界的事情,维拉·克莱索恩无所谓地吃着便当。
晚上白川泉直到回到房间,才后知后觉一件事,脸黑了。
“三个小士兵,动物园里耍;狗熊一巴掌,三个只剩俩。”
江户川乱步……不是,故意的……吧?
系统觉得自己像是螳螂就算了,这次的“狗熊”怎么算?
江户川乱步懒洋洋趴在床上,小声自语开口:“乱步大人当然是黑猫啦,那个笨蛋的太宰怎么看都不像是狗熊,帽子君可是一直叫他青花鱼的——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你喽。”
太宰治遇见装死的家伙,江户川乱步自己在监狱里的同事暂且不说,现在面前的太宰治,只可能扑上去把对方撕咬得血肉模糊——
那家伙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可是会付出一切的悬崖边的人。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逼疯还自认为有理智的疯子。
“乱步大人能怎么办呢……”江户川乱步悠悠叹了口气。
“唉,明天就去把国木田他们救出来吧,时机应该刚刚好!”
白川泉头疼地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溴化物。
溴化物,镇定安眠药。
安眠药物的大规模开发工作始于二十世纪。而在整个十九世纪,国际上开发上市的安眠药仅有溴化物、水合氯醛、氯美噻唑等少数几种……
爱德华·阿姆斯特朗携带的就是最为常见的一种。
白川泉对于有目的性的动手杀人,并没有多大兴趣。若是因此产生了恶意,往后再见到江户川乱步,被对方一眼瞧出,那可就难堪了。
白川泉心平气和地取出药片,不置可否地塞进透明包装袋里。
“啊,真是……为什么要让我动手呢?”
想起江户川乱步在此之前也自己动手杀了一个人,白川泉总觉得浑身不对劲,混像是名侦探人设崩塌。
一码归一码,即便知道这对于死去的人们只是梦境,白川泉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和这些智几近妖的家伙比起来,自己果然是个好人。
对此,江户川乱步反而可以信誓旦旦,自己是在帮过去的社长呢!
“要是一昧逃避,乱步大人可没有家了啊。”江户川乱步嘟哝着,“如果是其他人,乱步大人才懒得理会!”
说到底,名侦探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私心这东西,谁都会有嘛!”
一眼窥见世间龃龉的江户川乱步,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区别只是,过去的他,并不想懂,而现在,能惯着他的人,自身也已经陷入了危机。
江户川乱步一早就喝完牛奶睡下了,爱德华·阿姆斯特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年轻女士。
“不必那么着急,”维拉·克莱索恩微笑着,偏过头,“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想到一会儿就能体验渴望的事情,就非常激动啊。”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在意另一个听众的感受。
“乱步先生,真是心软太过了,连敌人……都会同情。不过现在这样倒也正好。”
她侧过头看着阿姆斯特朗医生,用冰冷的命令口吻说,目光深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杀了我。”
“……”
爱德华·阿姆斯特朗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维拉·克莱索恩一开始以为他在讶异自己命令他人杀死自己的语句,等了半晌,才听见对方语气复杂地开口:
“我想,乱步先生的原意是把最后一种死法留给你。”
自杀,太宰治,这两个词无论是谁,恐怕都会第一时间联系在一起吧!
维拉·克莱索恩隐隐苦笑了一下,垂下眼,以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阴郁声音开口:“还……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