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知道,江湖中认识自己的人着实不少,为遮掩行迹,他剃掉唇上髭须,摘了青锋剑,化了一颗茯苓党参丸,用温水调开了,涂在脸上,那脸便作蜡黄之色,再取了件短褂垫在后背,穿外套罩上了。
他取来铜镜一照,已完全不是平常的模样,即便是非常熟识的人,若不细看,肯定是认不出来的了。
他又拿锅底灰调了些蜂蜜水,把杨应尾的头手都抹了,找来了一身农家小孩的衣服,给他换上,杨应尾本来生得白净,这番打扮以后,便变成了一个黑瘦的乡村小子。
装扮停当之后,王一鸣又去买了辆马车,让杨应尾坐在车厢里面,自己当了车夫,赶着马车往西而行。一路上小心谨慎,早行夜宿,尽往偏僻处行走。
途中少不了遇到江湖中人,有孤身独行的,也有三五成群的,王一鸣听到他们用切口暗语谈论,都是说的要找自己和杨应尾。
有人见他们是一老一小,就格外的留意上了,更有些人出手试探,王一鸣只作不懂武功,懵然不觉。
这个一脸病容的驼背老者,怎么也与名满江湖的青松剑侠,联系不到一处,加之王一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事事小心,时时戒备,所幸一路无事。
这样过得七八日,便进入了山西境界。那马本是劣马,这般持续奔走,竟然也已累倒了。
王一鸣见杨应尾的病已几乎痊愈,也希望他能增长些见闻,便弃马车不用,自己动手做了个药幡,将青峰剑夹在幡柄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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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路过一处集市,王一鸣便去买了两匹驴子,父子二人,骑驴缓缓而行,一路之上,只要是周边无人,王一鸣便指点河川,讲些历史人物,江湖掌故,他所知渊博,阅历又富,每到一处,均可侃侃而谈,其中既有前人之说,也有些自己不同的见解。
以前在家时,杨应尾只读些诗书药典,史书也只看正史,义父说的这些他颇感新奇,听得兴致盎然,父死母丧之痛,才得以稍稍缓解。
这一日到了碛口,黄河边晚霞辉映,王一鸣已有几年没有来过聚龙楼,颇是怀念聚龙楼中的鲤鱼老酒。而让杨应尾游走江湖,其意也是为了让他多些见识,吃穿住行,皆为阅历,吃为首位,更加马虎不得,于是倒提了药幡,领着杨应尾进了聚龙楼。
聚龙楼内,座无虚席,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临窗的有一桌客人刚刚吃完,店小二将桌面稍做收拾,便请二人坐下了。
王一鸣要了一尾鲤鱼、一壶老酒,另外又点了两样小菜,待店小二走开后,王一鸣低声告诉杨应尾道:“这家掌柜姓陆,是认识我的,他的回风拂柳刀法,造诣不低,可他自甘淡泊,不入江湖,只守着这个家传的聚龙楼,武林中知晓他武功底细的,也不太多。”
这段时间以来,杨应尾知道义父自视极高,平常极少许人,一路行来,谈到所在地方的武林人物,只说师承、人品与声望,至于武功高低,一律不做评价。
他心下有些好奇,转头去看那个陆掌柜,见他就是寻常一个老者,佝偻了腰,坐在柜台后面,两鬓已经花白,目光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