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亮光之中,一只白皙到在黑暗中还微有光泽的脚背露出……
她漫不经心地托腮看向天际,下面赤着的足却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
裴成蹊看向她的面容,手指猛地攥紧。
楼台之下,所有禁卫叩拜,小黄门在前提灯开道,容厌从楼下拾阶而上。
第35章 彩云易散(一)
今日是中元节。
朝臣若无要事, 便可自行在家中祭祖,无需上职。宫中一下空荡起来,递过来的奏折也少了小半。
容厌刻意放慢了批阅的速度, 也只拖到傍晚就处理完了今日的折子和密函。
叶晚晚醒来的这些时日, 他除了入夜之后, 很少会去关雎宫。
随着入秋, 头疾也渐渐加重,又因为先前的瘟疫与刺杀,他这段时间处死了许多人, 可他也清楚,叶晚晚的受伤, 和他行事的方式、对暴动的纵容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对她不再有往常那般逢场作戏的笑, 却也不知道当下该用什么样的神色见她。
皇宫中蜿蜒着几条河流, 容厌走到御书房外的一道桥梁上,视野中,下方水面清波推来几盏宫人放的河灯。
即便是在宫中,还是会有人想要为心里记挂的人祭奠。
容厌想了一下, 他无人需要祭奠。
容氏先祖无需他去,裴露凝、容澄,二人弱小了一辈子,却着实干净良善, 应当也不想受他这般大凶大恶之人的香。
又看了一会儿河灯, 折身回到御书房,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紫檀木盒。木盒中, 只放置着一张被雨水打湿过的红色心笺。
是他在文殊节那日, 写下的许愿笺。
他看了一会儿,合上木盒, 重新找来一张许愿笺。
他重新写下——
“叶晚晚。”
他的心愿,是叶晚晚。他这次非常清楚,他是用怎样的心境写下的这三个字。
一笔一划落下,他心间似乎也被拨开了迷雾。
情爱并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
而他对叶晚晚,喜欢便喜欢了,不论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难道承受不了?
容厌唇角微微弯了一下。
笑起来也不难。
他将两张许愿笺放回到木盒中,顺手从柜子中取出一串白玉檀香佛珠手串。
这是裴露凝留下的唯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