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能拿到药材的方法,无非便是尚药司、太医院。
尚药司、蔺青岚,太医院,太医令。
他那么直接地就想起最关键的两个人。蔺青岚……那么早。
她总说他冷漠,可是,她同样理智到无情。
对他那么殷切温柔,那么亲密无间……却从不曾对他有过半分喜欢。
他其实看得很明白,只是不想将她对他伪装出的喜欢也戳破。
他垂下眼眸,等待着毒发。
晚晚倚在窗边,往外看着头顶的天际,今日阳光不好,总是有乌云,将阳光遮去。
房中水漏滴答声响中,时光悄然流逝。
疼到习惯,他呼吸变得又轻又缓。
可是忽然之间,原本浑身上下的疼痛有了具体的形状,他仿佛感受到千万把刀在割着他的骨和肉,从细密针刺一般的尖锐疼痛,变得大开大合。
他微微颤抖起来,脊背如被压下万顷之重,一点一点弯下,慢慢闭上眼睛。
口中又涌出鲜血,沿着唇角往下滴落。
鲜血落入他的衣袍之中,将玄色的衣摆浸成更深重的颜色。
晚晚依旧看着窗外,空气中漂浮起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懒懒散散地仰着头,眼睛望着遮住太阳的那片浓云,看着这颜色深暗的乌云慢慢移动,等着这遮蔽天光的乌云飘走,没有回头。
容厌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毒发。
疼到极致之时,他其实都感觉不到多少疼痛,眼前一片白光,全身寒冷如坠冰窟,可他又知道,他是在痛的,痛到眼睛发红,指骨捏紧到发出微微的骨骼摩擦之声。
可她还在室内,他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出不堪的姿态。
疼痛如同千刀万剐。
他唇角流出的血迹很快染红了他衣摆下的软榻,容厌再次缓过神时,手指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攥紧,坐在软榻上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他染血的唇角微微弯起。
让他的身体疼痛而已,这是他最不怕的。
不要去想自己在疼,将所有的思绪放空,就好像自己的魂灵能飘出这具躯壳,飘出上陵的皇宫,融入风霜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