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他的身体就一定要同他的思想感知同步,不要想他的血肉之躯在疼,就当这只是一个物件、一个怎么都能撑下去的东西。
平静而再平静地,等着疼痛平息下来。
过去中毒毒发的痛苦过后,他总是会想清楚对他下毒的那个人是如何得手,他一个个记着。
尽管他还不能反抗,可他每个人都记着,最后那些人总要比他痛苦十倍百倍还回去。
可此时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太过弱小的时候,他不能反抗,他得掩人耳目,得韬光养晦,便只能承受。
傀儡也是皇帝,穿透他的琵琶骨会废了他,楚太后还不能这样直接对皇帝上这样毫无人道的酷刑,便让人一次次穿透他的锁骨,不至于让他残废,将他像狗一样用锁链锁在暗室。
太傅让温习的书他理应没有时间背下来,面对提问他装作愚昧不能答,大臣一度对他失望,索性通过了太后教养他几年再临朝的提议。
一次次上刑和中毒,他早就痛到习惯,若是怕疼,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任人宰割的滋味……他又尝到了。
她明明没有能威胁住他的权势,没有能抵抗住他的力气……
这是他动心的下场。
容厌笑出来。
低哑颤抖的笑声突兀响起,晚晚回眸看了一眼。
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鲜血在脸颊上凝出干涸的血痂。
他慢慢道:“你下给我的毒,就只是疼吗?”
晚晚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没有回答。
容厌疼到了极致,说话声音很小,越来越小,声调却平稳。
“过去,我教过你权势,你当时不想学,可后来你也在看着我的行事手段。生死一线救下蔺青岚,陪伴我,救下我……用自己不在意的,去换取别人在意的,一本万利的生意,你做得很好。”
晚晚静静看着他,他说得没有错。
她从来没有试图对他完全隐瞒过任何事,只是不把话说完而已,她明白,越是编造隐瞒,他越是能洞察。
容厌低笑着:“若这药只是疼,你控制不住我的。你在我身边那么久,也应当知道,若要下手,必要狠绝,让人再生不出反抗之力。”
晚晚又看向窗外,看那片始终飘不走的乌云。
她幼年在上陵那时,学了许多后宅里的手段,后来师从了骆良,他慢慢将她养出了另一个懒得搭理世事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