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宫人端来的温水和棉巾,不知何时身边再没有人,都知道容厌必死无疑,此刻单独留她与他一处,不过是照顾为人妻者的伤心欲绝。
晚晚望着鲜血浸湿的信笺,神情似哭似笑。
混蛋。
这是给她的遗书吗?
一想到那两个字,晚晚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手指骤然收紧,再珍惜这最后的字迹,晚晚还是一口气直接将这晦气的信笺撕碎,扔到一旁。
她要他给她写的信。
可她不要他给她的遗书。
绝对不要。
拧干棉巾,晚晚想要为他擦干净他流出的血。容厌不管怎样,只要有力气,就不会让自己有不得体的一面,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满脸是血这样狼狈?
她的手拿针时明明那么稳,这个时候却颤抖不停。
太多了,她颤抖的手怎么也没办法擦去。
看着他面上越发狼狈的血迹,晚晚惶然。
“容厌,我擦不干净……”
晚晚忍着嗓音的颤声,隐隐有了哭腔,“你醒过来,自己擦一擦,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
“容、容厌,你醒一醒啊,醒一醒,好不好?”
晚晚忽地扔开手中的棉巾,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近乎哀求:“你别这样,我害怕。”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理她。
她不自觉将他的手握地更近,凑在他耳边,像是怕惊动人一般,轻声喊,“容厌。”
“容厌。”
“容厌……”
生当长相守,可是他就那么信她的吗?她还没有像师父骆良那般的见识和医术,她还没有力挽山河的本事。
怎么这个时候,他不给她选择了?
他俊美的五官苍白灰败,鲜血满面,显露出死物一般诡异的美感。
无望之下,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
她声音颤抖,眼泪终于能够大颗大颗砸落。
她恶狠狠道:“你这个疯子、混蛋,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若是恨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若是爱她,那他怎么能在对她那么好之后,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要用这样的方式达成所谓的离别和放手。
若是爱她,他怎么忍心让她看到这样的他。
“你从来没变过,还是那么可恶。你都、”晚晚哽咽出声,“你都不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