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京兆府府尹苏大人求见。”
永寿宫内,婢女将苏文柏求见的消息报了上来。
这几日苏雨晴也不太好受,自从苏文柏被弹劾的消息传出,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嘴上虽然不说,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
尽管秦狄也曾宽慰过她,不过心结还需心药医。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宽心,苏家一案断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案。
“快请。”
得知自己的父亲前来,苏雨晴当即差人将他请了进来。
“臣苏文柏,见过帝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永寿宫的这一路,苏文柏都在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在进门之前,沉闷的那张脸上闪露出些喜色。
“苏大人免礼,春桃,看坐。”
“谢帝后。”
苏文柏落座,春桃暗暗示意,殿内婢女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苏雨晴缓缓从上面走了下来,苏文柏见状哪还敢继续坐着,起身站立。
“殿内已无外人,爹爹无须拘礼。”
轻柔细语传来,苏雨晴接过春桃手中端来的茶水,送到苏文柏面前。
他环顾左右,尽管除了春桃也确实再无旁人,依旧不敢太放松,躬身接过茶杯。
“多谢帝后赐茶。”
见苏文柏依旧拘泥于繁文缛节,苏雨晴柳眉微簇,将他搀扶起来,言道:“爹爹,这是在晴儿的宫中,并非朝堂之上,何必如此呢!”
“皇家恩宠,应时刻铭记于心。万事不能坏了规矩,皇家的规矩,更不能破。”
见他如此这般,苏雨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美眸盯着日渐消瘦的苏文柏,缓言道:“爹爹近日消瘦许多,气色不太好,想来是为了苏家一事而担忧吧。得知父亲被魏征参奏,心中亦是担忧。本应回府探探望爹爹,可女儿身为帝后,又恐此举惹来非议,只能避嫌,还望爹爹勿怪。”
“帝后此举甚为明智,此事乃苏家之错。帝后若贸然回府,恐朝中大臣有微词,事情反倒不太好办。而今此案具结,臣奉陛下准允,到永寿宫探望帝后,望帝后安心。”
“此案结了?可是陛下圣裁吗?如何处置追责?”
听苏文柏这么一说,苏雨晴的担忧全都展露在脸上。苏文柏刚刚离开延禧殿,消息还并未传到后宫,所以对此她一无所知。
“此案由锦衣卫经办,臣亲自审讯定案。他们父子劣迹斑斑,有辱我苏家门风,更有负于皇恩。按我朝律法,他二人所犯罪责,当斩。”
苏雨晴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个回答,依旧令她极为震撼。
“当斩!这...这岂不是说爹爹要大义灭亲,亲手夺走大伯和大哥的性命。”
“律法森严,他们父子二人造孽深重,乾安百姓积怨已深,唯有此举,方可泄愤。此番处决,已是陛下法外开恩,帝后应以大汉百姓为先,勿怪陛下。”
“爹爹说的这些,晴儿都明白。对了,爹爹可曾受到此案牵连了吗?”
苏文柏可笑一声,轻言道:“苏家一事,惊动朝野,臣受些责罚也在情理之中。好在陛下开恩,只是官降一级,夺去了户部尚书一职,罚奉半年以示惩戒。”
得知这样的处罚,苏雨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宽慰道:“如此也好,只要爹娘平安无事,官职和薪俸受些影响倒也无关紧要。爹爹年纪大了,正好可以借此时机好好休养一番。”
“帝后所言极是,这些时日,令帝后担惊受怕,臣惭愧之极。”
“爹爹,这叫哪里话。女儿本就是苏家一员,家中突遭变故,心中担忧乃人之常情。爹爹,大伯与大哥所犯之罪,是不是很严重啊,一点活路都没有吗?”
听到她的询问,苏文柏双目抬起,摇了摇头,道:“此案已成定局,帝后切莫在陛下面前提及此事。陛下明言告之,若继续深查下去,苏家三族,恐无活口。”
苏雨晴暗吸口气,仍难掩心中震惊,美眸圆睁的盯着苏文柏,惊道:“天呐,三族内无活口,他们...他们父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昨夜无人之时,臣独自前往京兆府大牢,据他二人所言,锦衣卫送去的供词,不过十之一二。陛下为振兴大汉,曾明令禁止百姓三年免征赋税,他父子二人,假借太子之名,巧立名目,征收赋税高于朝廷标准的五倍之多。”
“仅此一条,苏家便是灭门之罪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苏雨晴脾气就是再好,听到这里也不由动怒。
“本宫原以为他们只是谋财,没想到竟会做出此等逆行倒施之举。太子尚且年幼,就被他如此利用,若不是魏征弹劾父亲,此事岂不是依旧无人告发,待到他日事态扩散,世人皆知之时,太子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他们可是瀚儿的近亲,怎么会如此狠心。当真可气,可杀,此等人面兽心的败类,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帝后息怒,凤体要紧。臣已做出判决,尚书省核准,不日便会将他父子二人遣送至乾安,明正典刑,以泄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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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晴极力压制内心怒火,她心中清楚,此案必是皇帝授意,才将大事化小,强压下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此事既是因苏家而起,理应由苏家来平息乾安百姓心中的怒火。爹爹,苏家财产来路不正,既是取之乾安,就返还给当地百姓吧。瀚儿还小,我不想他自幼便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