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蹭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沈重,心中却是“轰”地一声燃起大火,烧得他哆里哆嗦说不出话来。
何栗眼睛一闭,两行热泪淌了下来。赵桓还没有弄明白,何栗已经清楚地知道,他们太天真了。或者说,他们太着急了。
“沈重,你……”赵桓指着沈重,或许是气愤,或许是激动,或许是一点害怕,赵桓浑身哆嗦,本想冲下来质问沈重,却迎面看见沈重嘴角上扬,满眼不屑的目光望着他,仿佛在说:“就你,还想和大帅比?”
“皇兄,你的话好像不好使啊?”一个突兀而熟悉声音突然在大庆殿响起,紧接着,一个魁梧的身影踏进大庆殿,身后三人紧紧跟随。
众人看向大庆殿门口,全然不顾龙椅上的赵桓已经瘫坐在那里。只见来人剑眉朗目,渊渟岳峙一般站在哪里,一身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礼甲穿在身上,更加显得英姿飒爽,正是宋国皇帝、军事枢密院使、天下兵马大元帅赵构。
赵构的现身,着实让大庆殿一干人众大吃一惊,昨日朝堂邸报还在刊登大帅在会宁府前线慰问前线将士的消息,今天晚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圈套,这是个圈套!”何栗心里一万个悔恨,自己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赵构身后,梁景、龙一、赵旭成品字形站立,这三人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大庆殿,就是赵构为他们设的一个局,那上面的龙椅,就是诱饵。
“沈重,去把皇兄请下来,他在那里不合适,不要失礼。”赵构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沈重咚咚咚大步上前,来到赵桓面前,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赵桓,嘿嘿一乐,说道:“顺福居士,是您自己走下来,还是我搀扶您下来?”
赵桓好歹也是曾经的靖康官家,嘴里“哼”的一声,咬牙站起来,一步步挪下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眼睛却忍不住四下里打量,心里祈祷影子的出现,护着他杀出重围。
赵构走到龙椅前面,拍拍扶手,笑道:“这把椅子,还是在复兴元年登基的时候,我坐在上面接受百官朝贺,从此再也没有坐过,许多大典和祭祀之礼,都让我简化了。许多时候,我不是在枢密院,就是在政务院,而在武英殿东面的皇议殿,算起来才是我真正的办公地方,也是待的时间不长,经常下去。我登基六年,在这把椅子上只坐了一个时辰,在皇议殿的椅子,和这把椅子一样,只不过规制小了一号,也没有坐多长时间。”
他转过身来,对大庆殿上所有人说道:“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一样可以下诏,你们所有的计划我都知晓,枢密院、政务院、警备司令部、教化部报社、整个东京汴梁城二十二座城门,六道水门,三大街十八巷,尽在东京卫戍部队掌控之中;沈重的皇家禁卫团负责皇城禁卫,尚功绪的第三军就在新酸枣门、南熏门、新曹门、新宋门、万胜门之外十里待命,整个东京城不进不出,实现戒严;卫戍司令部和开封府治安总局的联合巡逻队已经在大街小巷开始执勤巡逻,整个东京城已经实行宵禁。而这些,我是在梁景的私宅完成部署。皇兄,上面的那个位子,真的顶用吗?”赵构动情的说道。
“哼,你接我和阿爹回来,难道没有想过要归政于朝吗?你这样做,不怕如椽之笔历史上的书写吗?不怕背上历史骂名吗?”赵桓依旧不曾心甘,尚在垂死挣扎。
赵构哈哈大笑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皇兄,靖康之耻才是你历史上的骂名。太上皇睿智聪慧,难道没有提醒过你吗?朱皇后贤淑有德,没有规劝过你吗?赵楷三哥文治武功,天下少有,没有暗示过你吗?李总丞一心为国为民,毫无私欲私心,没有表露过自己吗?就连戚、郑两位国夫人,明知你一步步走向深渊,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你却痛下杀手,这个骂名,到底是谁来背?”
赵构越说越气,声音逐渐严厉起来,浑身的威压杀气一下子弥散开来,虽是盛夏,但整个大庆殿却骤然变得寒气刺骨,赵桓一干人众都是浑身战栗,不能自己。
“你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民心所向?永远不知道宋国这艘巨轮将驶向何方?你们连这个也弄不清,就妄想上位复辟,宋国交给你们,千千万万的宋国老百姓答应吗?”
赵构一个个指着赵桓的手下痛斥道,来到何栗面前,何栗却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有他带头,其余人赶紧跪下,这个时候,谁想找死?
“文缜公,你糊涂啊?你这政和五年殿试状元,学问是好的。在金兵围困东京期间,功劳也是有的,更不要说弹劾六贼之王黼十五罪状,轰动整个朝野,我对你还是敬佩的。政务副丞汪伯彦、国防部副部长祝允哲与你同岁,有同窗之谊,没有找你谈过话吗?没有告诉你‘起复在即’吗?你呀……”赵构说到动情处,忍不住热泪盈眶。
“陛下……”何栗是真被感动了,也是真后悔了。何栗作为宋朝臣子,是忠于大宋的,只是,他过于拘泥于赵桓的正统,岂不知赵构也是赵佶的儿子之一,一个老大,一个是老九,都是正统。说到底,何栗有些自己的私心欲望在里面,不是一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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