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周总管埋怨我答应的太快了,有些条款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我对周总管说,我确实是在讨钱,但不是为了钱,其他人可以一整天为了钱的事奔波,但我不能,我要做的事不止需要钱。我还担心皇帝的态度,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吝啬的父亲,我不想因为我的要价使他的坏心情更加恶劣。
好吧,其实我是怕的,我不怕皇帝也不怕郑氏,但我怕大明的大臣,尤其是我爹这一朝的大臣,头铁起来真的是不要命的主,什么人都敢喷什么事也都能喷,充分把凡事都有两面性的辩证论法发挥到了极致。
我不趁着册立太子这个普大喜奔的时期把就藩细节敲定,日后可就未必有机会啦。
但我还是认为这件事办的太容易了,我问周总管这是为什么?
周总管对我说,“圣旨写的很清楚啊,册立太子同四子封王同期举行,如果这个时候因为某些意外而导致大典不能如期举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内阁,天下的读书人大抵会将他们骂死,刨祖坟也是可能的。
如今五皇子在闹大婚费用,已经弄的举朝沸腾,物议纷纷,几位阁臣正变着法的安抚五殿下呢。
而以殿下的名声么,坐在内阁的几位也是怕的,而且殿下的条件相比于三殿下也确实无话可说,所以奴婢说即便殿下不退让,内阁也是会票拟的。”
“原来是怕我闹事?”
我有点不开心,悻悻然问周总管,“我什么名声啊,还能让几位阁老害怕?”
周总管干笑几声,他小声的说,“殿下还不知道吧,恶犬闯宫,狗肉灯笼,奉先殿罚跪,启祥宫论理这几件事早在京城传开了,权贵之家就没有不知道的,这紫禁城啊没有秘密。”
我很好奇,“所以呢,我落个什么名声?”
“咳咳,那奴婢可就直说啦,殿下不许生气。”
“都在说殿下倚仗皇太后宠爱,我行我素,恣意妄为,方头不劣。”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也没干坏事啊,难道不应该是正义的一方么?这这.....这怎么还混的都是恶名啊?这让我极度怀疑宫外流传的版本有几分贴近真相。
“老总管,你确定这是我的名声,而不是朱老三的?”
周总管死命的点头。
“就是殿下的,没有错!殿下啊,不论你有千个万个道理,顶撞尊长,以弟克兄就是错。
殿下仔细想一想,若是家里子嗣多的,那些非嫡非长的子嗣都如殿下这般去争,这没了规矩岂不要家宅不宁,鸡飞狗跳的?”
“所以我的名声臭大街了?”
“殿下不必在意,庸人之言不去理会就是了,他们怎么会知殿下的良苦用心呢。”
我不服气,“那么那些庶子私生子总该佩服我吧?依着我看,佩服我的人还多些!是我的就该是我的,凭什么不去争?”
周总管看了我几眼,他好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回到慈宁宫,我把文华殿经过详细说给皇祖母,我发现皇祖母对我的态度变了,变的有些陌生,她仍旧喜爱我,但却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与不舍。
我想这就是成年人处理离别的方式吧,毕竟下个月我就要出宫开府了。
此后我的生活终于重归平静,难得有几天没人打扰的日子。
五日后,皇帝派人来传话,我的奏疏批了,皇帝手书‘准许如奏’。
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这回算是稳了,我成功把自己逼入死胡同。
华山一条路,要么功成要么葬身鱼腹。
这期间,我去了一次朱老大府上,我比他有眼力见,我去时起码拎了两盒果子一坛黄酒,可不像他,总是空着手。
他这几日精神明显强过往日许多,得意的笑脸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我当然是去贺喜的啊,我是真心祝愿他早日册封太子的,我还在他面前自夸说上了奏疏给父皇贺喜!
我的这位大哥哥还是很实在的,他莫名其妙的说我受苦了,将来一定补偿我。
我看着他,很想说补偿我就算了,你自己要多吃药补补啊,这怎么又瘦了一圈?你这个模样未必能熬得过老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