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档案点点头。“但你不会真的死去,你会醒过来。而既然我是在你的梦里……那我也会一同苏醒。”
杰西一阵颤抖:“那它……它还会再回来吗?”
她仍双手撑地、腿脚发软,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勉强抬头答道:“它再也……找不到你了……只要你别……再去招惹它就行……这种怪物……不应该出现在凡人的梦里……你一定是先触碰到了它……”
“那就好。”她露出了微笑,蜷起身体逐渐停止了呼吸。“谢……谢谢你,亚历克斯。你是个……是个好孩子……”
整个世界骤然崩塌。
* * *
在此之后,杰西和亚历克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挚友。杰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她与档案的这次经历至少让她入了门。她们继续借助共享梦境练习了几周,杰西才最终感觉自己不再需要亚历克斯在梦界中保护她,开始独自闯荡了。
这让她们三个都能睡个好觉。确实,夜琪还是夜行性动物,即便是档案也不能改变她的本性,但至少她少数能睡踏实的夜里不会再被其他人的噩梦惊醒了。
档案的努力颇有成效:卡律布狄斯与这只小马的联系被彻底切断了,因此他再也无法寻觅到她的踪迹。但他对杰西的阴谋是否已经在许多人身上得逞了?还是说他只是在以折磨误打误撞遇到他的猎物为乐而已?
亚历克斯的休假在那一夜的次日就结束了,因此她就和其他人一样加入了一个采矿队。在那之后,她的每个下午都千篇一律:套上工作服,在嘴上罩一层湿毛巾,然后就钻进地底。
她得以亲眼目睹了这些她之前只在历史书上读过的采矿技术。地下只有木质矿道支撑架,另有灯笼驱散潮气,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每天晚上钻出矿道时,他们都咳个不停,浑身沾满尘土。队伍随后按照性别分组,分头到附近的一条小溪里洗澡。溪水冰冷刺骨,但洗个澡总比带着矿尘和汗臭入眠好多了。
档案之前只是听闻过如此艰难的生活,但现在她亲身感受到了。要不是有杰西,她或许会在一个夜晚和瑞利逃离此地,另寻他路,但这只夜琪知道她的真相,也知道她的鞍包里另有天地。作为交换,她也从她这样一位内部人员中了解到了许多她之前只不过是有所怀疑的骇人细节。
她估算的没错:在入伙奖金用完之后(自然了,都是只能在公司内部消费的那种货币),矿工们仅靠工资根本难以糊口,只得举债为生。商店里货物的价格似乎都经过了精心安排,没有哪件贵得会引起怀疑,但在此生活一段时间之后,结论就很明显了。
按照合同规定,员工如果在一段工期结束时在公司有欠款,那么他之前的累计工作时长就会清零,自然也不可能涨工资。在这些手段的共同作用下,遗民只会背上越来越沉重的债务,永远没有逃离此地的希望。他们就是这家公司的奴隶。
比这更可怕的是,在此地工作半年之后,杰西的呼吸系统就已经严重受损,而这并非特例。近乎毫无保护地长期暴露在矿尘环境中意味着此地根本不会有老矿工存在,甚至都没有谁能在此工作超过十年。在那之后,他们是搬到条件更好的地方了吗?孤日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把员工变成发工资的奴隶就已经够狠毒了,但用这些奴隶的性命填矿井远远超出她所能容忍的极限。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她并没有选择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案:镇边矿业公司至少让一百多名遗民免于饥饿之苦,而这里生产出的矿石和煤炭也点亮了春城的万家灯火,所以直接把公司砸烂并不是处世之道。她本来打算先组织个公会,但她最后还是把这个主意抛之脑后。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仅靠游行示威可没法争取来权利,在哪都是这个理。
工作生活了一个多月之后,孤日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镇边矿业公司的一切产品几乎都销往春城,因此通往城内的那条铁路就是它的生命线。她觉得只要市内对它施加足够大的压力,这家矿业公司就会被迫改变对待员工的方式。
当然了,这意味着她必须回春城一趟。亚历克斯也想过直接走过去,但如果她这么做,她的意图也就太明显了,还是采取最为自然的方式为好。
于是她先用了一周时间造势,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她要在下个休息日进城买些东西给大家尝尝鲜,也列了一堆购物清单以示诚意。在休息日前夜,她便做好万全准备去了商店。好吧,所谓的万全准备主要是安顿好埃兹和杰西,她可不能让她们两个影响到她今晚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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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她赶到商店排在长长的队尾。仅仅冲洗身体并不足以洗去矿尘,而她也和许多同事一样只在重要场合才把香皂拿出来使用,不过她今天倒是把她男孩子气的短发用毛巾扎了起来。
商店里和往常一样热闹。许多矿工都会用当天工资在此购买劣质威士忌,当场开瓶啜饮,它那刺鼻的气味让亚历克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亚历克斯耐心等待,终于排到了队伍最前面。她微笑着对管理商店的雄驹问候道:“你好!”她指指展牌上车票的图案。“请给我拿两张去春城的往返票。”
这只雄驹名叫罗纳德,不过她怀疑他们内部其实更常用马名,只不过他们这些矿工都不知道。就和这里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一样,每次她想看他们人类的过去,她看到的都只是一片虚无。“额,好。”他走向一本脏兮兮的笔记本,开始用魔法翻阅。“是明天早上的车票吗?”
看到她点头,他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女士,票都卖光了。”
“什么?”她扭头看向身后的队列,抬高声音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我们这又没有客车车厢,大家都知道我们只是坐在煤堆上进城而已,而且我们也知道谁都没买过去春城的火车票。”她的最后一句话最为铿锵有力。“难道你是在说我们不能离开镇子吗?”档案在话语中掺杂了她的一丝力量,让整间屋子里的每一位遗民都不由得停止交谈,看了过来,连不远处正在酒桌上拼酒的几只小马也停了下来。
和她猜想的一样,罗纳德完全不受档案的魔法的影响,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无视四周的视线:“什……什么?不是,当然不是!只是……那个车次上装了太多货物,没法再挤进两只小马了。”
“那好吧。”亚历克斯上前一步,摆出一个貌似天真的微笑。她的演技感人,不过反正这里也只有罗纳德能看见。“那我就今天半夜出发好了。半夜的火车总能挤下我们两个了吧?毕竟,我们大家都知道火车返程时都是空载的。”
有谁呛咳了一声。
“额,是……是能……当然能。不过买当天的票太仓促了,需要……额……加服务费,价格是正常票价的四倍。”
如果她是普通工人,那这个价格就刚刚好超过她的承受能力。但很幸运,亚历克斯还没怎么花入伙奖金,她只不过用它买了些食材,连做饭都是在她自己的厨房里解决的。
亚历克斯用夸张的动作把头探向她背着的小包,拿出一小叠公司内部点券放在柜台上。“按照上面写的,正常往返票的票价是四百,我买两张就是八百。我给你六千一百二十元,剩下的钱帮忙换成春城通用点券,谢谢。”
她听到人群中有谁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对此并不惊讶:柜台上摆着的是她的全部奖金和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积蓄,既然商店货物的售价都经过了精心安排,这里的矿工在正式工作之后恐怕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是……是,当然没问题,但这么多钱……呃……我自己做不了主。”他想把这一叠钱拿走,但她赶在他之前把它们夺了回来。“要不你和我到后面去一趟怎么样?我们可以……呃……到那谈谈。”
“那自然没问题。”她笑着回头喊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大家的时间,我只是太高兴能和我的妹妹一起去城里逛逛了。今晚火车上见!”她对众人挥了挥蹄子,随后便跟着这只愈发紧张的雄驹走到柜台后。
商店后屋通常都只是用来储藏货物的,里面堆满了货架。亚历克斯跟随罗纳德一路走到了一间拥挤的办公室,全程保持微笑,最后与他面对面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你不能去春城,”他的语气非常坚定。
“我能去啊。”她指了指身上的小包。“我买得起火车票,明天也是休息日。我是忘了什么吗?”
“你不明白,从规定上你就不能走。”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老旧的文件,把它面朝亚历克斯放到桌子上,正是那份合同。“你自己看第四页,用蓝笔划出来的那一部分。”
她把它翻开开始浏览。在她阅读合同时,他继续说道:“好吧,犯此类错误的也不只有你一个,好待遇总是会有些代价的嘛……”他从桌子底下掏出大概五百元放到桌上,说道:“要是你愿意……公开改口说自己不打算走了……”
亚历克斯早已读完了用蓝笔标注的这一部分合约。当然了,上面写的确实是员工可以自由离开公司,但必须先完成第一工期的工作。考虑到入伙奖金相当丰厚,这确实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只有一个问题:合同的原件上并没有后半句话。
亚历克斯坐直身体,把文件推了回来:“先生,不好意思。”她压低了声音。“这份合同我没签过。”
“你……你自然是签过的……”
“不,我没签过。”她不再继续假装微笑,这家公司的所作所为已经越界了。“我签的那份合同上没有这句话,我在签名之前已经仔细读过全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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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保证那上面肯定也有,你只是没注意到……”
她耸耸肩:“那你就找谁去把我的那张合同拿来啊。我可不仅仅是签了名,我还在每一页纸上都留下了我的字迹,这样,要是你们调换了哪一页,我都会知道。你可以自己去看,上面每一页都用小字写着克丽丝蒂·萨卢迪福。”她坐回地上。“去拿吧。半夜的车次还有五个小时才会发车,时间很充裕。”
“我明白了。”他没有起身,反而飘起了一台电话。好吧,是一台外表像电话的东西:这个简陋的小装置只能连通到公司办公室,因此与其说它是电话,倒不如说它是个只有一条线路、声音还不太清晰的传声筒。“老板,这里有个名叫克丽丝蒂·萨卢迪福的矿工,她坚持要买车票。”
亚历克斯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半夜逃出公司了。“我这就去找别的小马……人来。”他站起身。“在这等着,领导几分钟内就过来和你亲自谈谈。”他跑出大门,顺便把门锁了起来。
此时亚历克斯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重大错误了。确实,公司附近有巡逻队巡视,就是为了遣返“擅自脱岗者”的,但这也不是说她就没机会逃跑了!她倒是也可以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发,徒步前往春城,但如果她那样做,他们很可能只是会在半路杀了她,然后就说她被“土匪”掳去了。
要是真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那杰西和埃兹大概还能躲两周,要是她们省吃俭用,大概能躲三周。她真的能在那之前赶到春城找到那条龙吗?
亚历克斯真希望自己有后悔药可吃。
房门有一阵子没有开,她便用这几分钟哼唱起《16吨(Sixteen Tons)》①的曲调,心想要是她没能逃出去,她该怎么给他们一铁拳,但直到房门重新打开,她也没什么头绪。在这种怒火上脑的时刻,她实在难以冷静做出计划,也许时间再长点她就能做出周密计划了吧,兴许还能想出办法从这里逃脱,但时间是如此短暂,就连那条龙也来不及赶来救场。
门把手微微扭动,几只小马走了进来,都是陆马,其中一只正是此地的最高领导。他和许多小马一样穿的衣服不多,她之前听过他的声音,但从来没与他真正交谈过。随他走进房内的还有两只魁梧的雄驹,其中一只推着一个貌似空空如也的小矿车,车里少数几件物品沉重无比,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们都没有开口,而是直接走进了屋。亚历克斯起身与老板对视,问道:“你们要做什么?”她让自己的蹄子牢牢贴在地上,希望这样就能让这片土地最大程度赐予她力量。
斯隆——这里的最高领导只是叹了口气,在罗纳德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坐下:“做些我本不想做的事情。你的名字是克丽丝蒂,对吧?”她点点头。
“请坐。”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我有句话要说。”她躲过那两只雄驹的紧逼,向墙边迈出一步。“我还从来没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过呢。”
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好吧,那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萨卢迪福女士。你的妹妹还在我们这里,对吧?为了她好,你最好还是合作。”
亚历克斯是真的不会演戏,但她还是尽量做出一副恐惧的表情,躲开这两名打手说道:“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坐下。”他再次指了指那张椅子。
她原地坐了下来,但后腿随时准备发力。亚历克斯今天可不想死:“好吧,然后呢?”
他第三次叹了口气:“你非得惹这些麻烦吗?”
她耸耸肩:“我只是想买张票去春城逛一个下午,但你的人不让我走,还给我看了一张假合同,看着像是我签过的那一张,但明显不一样。改动的地方只有几个词,但那一部分至关重要,而我……”她用一只蹄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确实。”他对身旁的两名“打手”使了个眼色,随后重新看向亚历克斯。“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萨卢迪福女士,但你必须配合,这是唯一保证你妹妹……”
“你找不到我的妹妹,”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也找不到她。”她再次站起身。“不要再耍花招了,大领导,我也对付过和你一样奸诈的小人。”她弓起背准备发力。“要是你想安安稳稳地结束这一切,你就放我走。要是你想杀了我,那我们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她笑了笑。“你尽可以试试。”
他只是继续叹气。亚历克斯觉得他们之间的口舌之争也许就到此为止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有权开除任何一名员工。她本来以为要是他担心她对他权威的挑战会让其他矿工也产生歪心思,那他尽可以把她赶到荒野里,然后派他的“土匪”解决掉她。
但在看到这两名打手和他们带来的矿车之后,她就知道今晚不会这么简单了。“要是你非得如此固执。”他向她一挥蹄子。“那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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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脑中顿时闪过无数种战斗方案。人类的战斗技巧对小马来说大多没什么用,但他们教给她的基本原则还是万变不离其中:你需要镇定心神,不能呆板地应对敌人的威胁,而是要像流水一样见缝插针。
在这危难关头,她将她陆马的能力完全融会贯通,开始从地球的骨骼中汲取力量。岩浆在这颗星球熔融的心脏中搏动,如她因这座矿井中经受苦难的小马而生的怒火般炽热。
一只雄驹挥起棍棒向她头顶砸来,却被她轻松闪过,让它狠狠砸在地板上折成了两截。借他反应不及的时间,她冲到另一名打手身前,一蹄子重重打在他的胸膛上。他向办公桌倒飞出去,把领导压在了身下,那位老板在他毛茸茸的蹄子下面不停咒骂,半晌过后两马才勉强爬起。
档案用另一只蹄子轻松把刚刚折断的棍棒踩了个粉碎:“要是你胆敢来抓我,你就要先付出生命的代价!”她用最大力气喊道,在声音中加入了她独有的魔法,但这并没能镇住他们:他们都并非来自她的地球。
这只雄驹也许本以为战斗会很轻松,突遇阻碍让他犹豫片刻,倒退一步:“呃,老大?”
“上!”他扒在桌边吼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去他妈的!”
他便向她径直冲来。也许他也不止一次地对小马采取过暴力,但他之前对付的小马都是新近回归的人类,又笨拙又不通魔法,而他这次面对的亚历克斯却有着三个世纪的战斗经验,她的教官中既有人类和计算机,也有艾奎斯陲亚的士兵。
档案不闪不避,而是同样向前冲刺,俯下身将她的一只蹄子狠狠打在这只雄驹两腿之间。他的骨头如细树枝一般断成两截,整个身体在惯性作用下从她头顶飞了过去,撞在她背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他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强烈,以至于整个墙壁都一阵晃动。要是这份力量完全作用在她身上,她必定会当场失去战斗能力。
地球在赐予子民力量时可没有选择,即便这份力量会让他们骨肉相残也一样。档案走到这只不停呻吟的雄驹身旁,实实在在地在他的头上来了一蹄子。她并不是要杀了他,只是要把他打晕过去而已。
亚历克斯随后又用全身力量踢开挡在身前的书架。它在这份力道下炸裂开来,木头碎片和摆放其上的书本如雨点般向办公桌飞去,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另一名打手从书架残骸中探出头来,虽然痛苦万分,他却仍没有放下口中的金属长矛。她挥蹄指向他瘫倒在地的同伴:“这就是你的下场,混蛋!把武器放下!”
他确实放低了长矛,不过只是为了将它插进她的身体里。她同样轻松闪过向她刺来的枪头,扭到他身旁用一只蹄子猛击他的体侧,让他和他的同伴一样沿着她的身体瘫倒在地。他最后的反抗将长矛刺入了她的身体,然而它的枪头只是卡在她的身上,没能留下半点伤痕。
他在这样的结果下大惊失色,但她并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而是在与之前相同的位置又给了他重重一蹄。这次她并没有收力,因此他又一次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的一张挂画上,发出一声肋骨断裂的脆响。这张画有玻璃装裱,因此它没有撕裂,只是将玻璃碎片一片不落地泼洒在他的身上。
她太过关注这两名打手了,没在那位老板身上投入精力,她因此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她的胸前立刻传来了一阵刺痛。她抬起头,看到他就站在房间那端,双蹄中的枪口散发着青烟,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发现那颗子弹就卡在她的皮毛当中。
她重新抬起头,向他逼近一步:“再来啊。”
斯隆浑身沾满木头碎片,歇斯底里地靠在桌边,用双蹄紧握步枪对准她的胸膛再次开火。同样的,在来自地球的魔力的阻挡下,这颗子弹没能贯穿她的肉体,但它比上一次更深入皮肉,让她流出了几滴鲜血——她的魔力就要枯竭了。她祈求地球继续赐予她力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与地球的联系彻底中断。这不是耗尽魔力的正常反应。她再次试图与地球的心跳产生共鸣,却只是白费功夫。
他的下一枪贯穿了她的身体,在她身后炸出一朵血花。她继续向前,强逼自己露出微笑。
亚历克斯被步枪子弹射中过。子弹会搅碎它经过的一切器官,终止所有生命活动,那种痛苦用语言简直无法形容,仿佛一把炽热的匕首在她体内搅动。他微微抬高枪口,对准她的头部,但她仍毫无畏惧:“滚……滚去……”她每吐出一个字,鲜血就随她的呼吸喷涌而出。
他扣下了扳机。
译注:①:《十六吨(Sixteen Tons)》:这是1947年创作的一首描述矿工生活的民谣,讲述一名矿工在被剥削的痛苦中觉醒,开始对命运进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