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聊天过也没法判断?”

“伪装。先生。”你放下文件,眼眸中流动着凝滞迟缓的暗红色,眸中心的一点青绿却点亮了整片迟滞。

“他在我面前显得谦卑而且安静,有问必答,但从来不多问话——除了问我是为什么来到梅洛彼得堡,我告诉了他他想要的信息。而他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有很明显的放松状态,太明显了,不严谨,和他的作案作风不一样。”

“他的案子胆大而且缜密,”莱欧斯利收回望着你的眼睛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亚尔曼的照片上,嗓音低沉,“持续了一整年才被人发现,这就说明他的能力足够强、态度足够稳,才能赚到几千万摩拉。而这和他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细节动作不符。所以他的案子可能有人指点,或者说,他并不是真正的罪人。”

“他是真正的罪人,没错。”你伸了个懒腰,道,“所以前一个猜测才是正确的。那么问题来了……”

“他是受人指使的,一个能够做到遮蔽人视线整整一年的案子,为什么会在一年之后才突然被人爆出?难道在这之前,没有人做这项研究吗?而一年没被人发现,即表明他们有那个能力长时间不被发现,却选在一年之后被人发现,这是为什么?假设他的目的是进入梅洛彼得堡,那么最有可能的猜测是——”

莱欧斯利迅速地接上了你的话:“这个时间进入梅洛彼得堡,正好能够搭把手。有什么计划在梅洛彼得堡内部已经开展,并且没猜错的话,‘幻梦’和计划息息相关。”

“没错!”你赞赏地看着他,“所以我们得出结论:亚尔曼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他还有他的同伙、或者他的老大,都在这里。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暂且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知了‘幻梦’的存在,而根据制定计划的人的那种性格,这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废物,而是重要的一环。所以——先生,我有理由怀疑有什么东西被运进来了或者正在制作中哦?”

第7章

你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奇妙案件非常地感兴趣,具体表现在于试图跟着看守出去调查,以搜集第一手资料。

但你现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公爵,莱欧斯利不可能放任你跟在看守身后大摇大摆地暴露他们的行动,所以明令禁止你凑上去问看守情报。

反正你又不是记者,你只要等着情报送上来就好了。

公爵大人都这么发话了,就算你想去看守也不会同意你的同行的,所以你只好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兢兢业业地收集着资料。

“我吗?哈哈……我是因为谋杀罪进来的。”发色花白的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不是什么好的罪名。”

“在梅洛彼得堡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耸了耸肩说,“有人为了欲.望,有人为了生存,您是为了什么?”

“我……?大概是为了欲.望吧。”中年人望着你的眼神有着些许怀念和悲伤,“我有一个女儿,长得又可爱,性格又贴心,我在枫丹廷检律庭工作,工作很辛苦,但每天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我妻子和我女儿,我就觉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能够好好生活啊。我曾经幻想了无数种未来,担忧过我的女儿会嫁给一个我不熟悉的人,恐惧她会受到伤害,又在意她一生无人陪伴。在我和她妈妈走之后一个人生活。”

“我幻想过很多种未来,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女儿会变成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她失踪之后我和妻子一直找她,检律庭的同事们也动用了一切人脉,最后美露莘警官来告诉我,他们根据我女儿的行踪找到了她……是一具……一具……呼——枫丹的海多冷啊。我现在住在梅洛彼得堡,骨头痛得要命,每天都在想,她会不会也是这么痛,这么冷。”

“您确定了是谋杀?”

“那维莱特大人判的刑。”他的神色暗淡无光,就像是一副石灰色的画,“就在他出歌剧院的时候,我杀死了他。枫丹没有死刑,但我可以对他做出我想要的审判,血债血偿。反正我的妻子和女儿一起去了,我也没什么念头了。我本来一直都想自杀,直到进入梅洛彼得堡,我才发觉,在这水下,如同经受我女儿受过的疼痛。我没有保护好她,所以这都是我该受着的惩罚。”

你点了点头,记录下最后一个字,才说:“很抱歉挑起了您的伤心事。”

“不要紧,人总要敢于面对自己的伤疤。”他笑了笑,目光深远,“你今年多大了?孩子。”

你道:“二十三岁。”

“比我的女儿大三岁……”他眨了眨眼睛,撇去眼里的一点阴霾,笑着说,“她也喜欢看书,也说过长大了要当作家,甚至还写过故事给我看。我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精彩的故事……当然,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