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或垂首或扶额,都在等着其他同僚先开口找话题。

外边雨声嘈疾,炭火忽然把室内烧得闷热起来。

炉子上煮着沸腾的茶水,萧寒烨自顾自倒了一杯,手肘撑着椅把手:“怎么孤一来就都哑了?莫非诸位觉得,孤不配坐这听你们议事?”

众人讪笑一声:“没,没有。”

萧寒烨想架腿,视线找了一圈没找到凳子,只好把腿伸长:“南四郡流寇作乱,连铁骑兵都对抗不了土匪势力的形成,再加一个虎啸营便能顶用?”

众人齐齐看向谢阁老。

谢阁老说:“虎啸营骁勇善战,出面摆平自是可以,再不济,还可以调令西南驻军,流寇山匪再如何勇武刁蛮,也决计不是朝廷精锐的对手。”

萧寒烨点点头,喝了口茶:“也是,那就让虎啸营去吧。”

谢阁老还以为他会胡搅蛮缠,从中作梗,未料答应得这么快,不由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萧寒烨的手指沿着茶盏拨了拨:“穷山恶水才出刁民,南四郡一向治理有方,过往考评皆是优异,怎么今年就突然冒出了土匪呢?莫不是之前的都察使收了银子往兜里一揣,便在考评上划了个勾?”

谢阁老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极快接话:“都察考评至关重要,都察使再糊涂,想必也不会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便拿身家性命去赌,况且天子脚下也常有盗乱等事发生,地方县郡,出了些刁民,也不足为奇。”

萧寒烨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富贵险中求,入朝为官,谁还不是为了名利?扯什么天子脚下也不太平,少跟孤在这儿打马虎眼,南四郡土匪一事,既需调兵遣将去镇压,也要派文官去查,孤倒是要瞧瞧,治理有方的地儿是如何养出土匪来。”

空气安静了会,褚阁老捋捋胡须:“殿下言之有理,那就派……”

萧寒烨直接打断:“薛栾锦在御史台任职,做的就是各地外勤,熟悉如何与地方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派他去督查,最是合适不过。”

近几年来,薛栾锦的资历都很不错,只等年尾的考评呈报上来,谢阁老就能把他调去芜洲,守着商路大道,执掌东北马粮道及商队过境关卡。

那可是一份肥差。

眼上正是升迁的紧要关头,若是此时外派,太子虎视眈眈,薛栾锦于芜洲怕是要无缘了。

再者,南四郡底下盘根错杂,说不清的事儿也多,薛栾锦又在那边没威信,去了若是稳不住,反遭各方牵制,搞不好要交代进去,如此一来,辛苦培养的一颗棋子,就得废了。

谢阁老皱了皱眉:“御史人手稀缺,薛栾锦忙着查田税,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