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超俯瞰着桌上的地图,面色狰狞。

他是北莽最勇猛的儿郎,即便要死,也要战死在沙场上,一步一步踩入中原境内,让每一寸土地都沾着血,最终一脚踏在长安,死也要死在那更南更繁华的地方。

“前线几个营多增派些军匠,把装备尽快修补好。”拓拔超摸了把短胡茬,语调阴森:“萧寒烨,你个狗崽子最好别落在本将手里!”

左副将巴木扎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正坐在凳子上脱靴,倒着里边的沙:“根据军报,萧寒烨这次来北境,还带了个心上人,男的,听说宝贝得紧,萧寒烨敢如此欺辱王女,咱们就杀了那人,亦或杀了他弟弟,可比杀他萧寒烨更有意思。”

“不……不太好吧。”受王命前来监军北狄太子耶律稷犹豫着开口:“萧寒烨本就是疯狗,若让他更疯,北狄岂不得被他弄成尸山血海?”

耶律稷在北狄王室中排行最大,嫡系出身,满周岁就被立为太子,体格粗犷魁梧,胆子却实在欠奉,即便身穿浅黄蟒服,气势也提不起来,北狄王此番让他到前线,意在要他好生磨练一番,只盼着能争气点。

拓拔超向来瞧不上这位北狄太子,前线是他的主场,这份不屑更敢表现出来,闻言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冷笑不语。

耶律稷缓缓抿唇,又缩起了脑袋,继续老老实实当个木桩子。

北境今夜没什么风,月亮的踪迹若隐若现,黄沙弥漫中飘荡着悠悠羌笛声,萧寒烨睡不着,大半夜拉着叶舟遥去跑步,巡逻军士见了,都禁不住感慨一句兄弟俩感情真好。

萧寒烨跑累了,便拿着个埙,曲不成调地乱吹。

叶舟遥听不出半点相思哀怨,再加之两只狼还时不时在旁对月狼嚎,简直折磨人。

这日子真没法过。

叶舟遥生无可恋地遥望着雁门关,思绪万千,百转千回,也不知沈庭珏何时回来收了这魔头。

没了萧寒烨在身边,沈庭珏就寝时都不敢睡沉,总在半梦半醒间保持着一丝警惕,偶尔失眠,就会逼秦司岩给他念风月话本,既可让他不会无聊,对方也可边念边学,一举两得,甚是完美。

只是这“完美”秦司岩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份良苦用心,他实在承受不起,还是叶舟遥在身边好,会念诗下棋会品茗,还能一起谈天说地聊聊天。

沈庭珏嘛,就是个活祖宗。

秦司岩捧着话本,也很生无可恋。

他真的非常想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