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知道您不止一处宅院,您现在住着的那处也不会被收回。主子借奴才的名义置办下这处宅子,只是想给您一个安身之所,那里的奴仆守卫都是贴心忠心的,您出了宫,总还是需要小心些。”郑奉解释道。

“知道了。”齐云野将地契收下,“等我好些了,就亲自过去看看。”

“少爷真的决定好了吗?”郑奉仍是不甘心地问。

齐云野点了头,道:“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少爷,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对主子究竟是情多?还是责任多?”

“嗯?”齐云野抬眸看向郑奉。

郑奉道:“三十七年主子生病那次,曾同奴才说过心中苦恼。”

齐云野反问:“你觉得呢?”

“奴才当真不知。”郑奉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

齐云野将目光挪向水榭外,似是看景,又似乎目中空无,半晌后才说:“主子怎样想都好,只要他能好受些,我也就能放心回家。”

“少爷……”

齐云野抬了下手,打断道:“时至今日,我这一颗心究竟放在何处,已是不重要了。郑公公,帮我办件事吧。”

“少爷请吩咐。”

“等回宫之后,将耳房里我的东西全都收拾好送到我家去。让人把耳房恢复原状,别留下痕迹。”

郑奉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少爷是不打算给主子留下点儿念想了吗?”

齐云野轻轻摇头:“留下的不是念想,是把柄。那些物件,那些超过规制的陈设器具,未来都会成为刺向主子的利剑,我不想那样。现在朝中形势严峻,主子身上不能再有一点错处了,否则一旦被人抓住,主子要面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十年前我已经害了德住一条命,十年后的现在,我不能再害了主子。”

郑奉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九月十五,郑奉将齐云野送出畅春园,交由小寒和阿默,往潭柘寺去敬香添油。在潭柘寺住了五日,下山后,齐云野还是回了畅春园。

十月二十日,圣驾回宫。

二十六日,上幸畅春园。四个多月未见,重逢时,思念化在拥抱之中。

在畅春园住满了一个月,至十一月二十六日,皇上带诸皇子回宫,这一次,齐云野没有再跟随,日后,他也不会再随行了。

直到车驾消失在视野之中,来保才出声道:“哥,咱们也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