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雅眨眨眼,“我喝醉了?”

她的嗓子像是被蜜蜂尾部的针扎过一般,说话又像含着刀片,火-辣辣的。

“啊,看来你清醒了——终于!”他如释重负地感叹着,还不忘嘲讽一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清醒了,这一夜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漫长。”

“哦,等等。”伏德摩尔特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边,“你先别说话。”

他从身边随意捞出根魔杖,用飞来咒召出一瓶透明的魔药捏在手里,末了他又感叹道,“我快-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你起得来么?”

安瑞雅这才发现,垫在自己颈脖后的‘崎岖石块’是伏德摩尔特的两条大腿,他们两就像是两只交错的虾一般叠在床上,自己手边还躺着本《至毒魔法》。

倒也不必再问一次那个有关于醉不醉的愚蠢问题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男巫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赤红的双眼与下眼睑两抹暗灰无言地展示着他渡过了一个多么糟糕的夜晚。

听过他的话,安瑞雅动了动脑袋,感觉却不算很妙,她只能挣扎着抬了抬腰,往床的另一边滚了滚。

编发上的碎花早就稀稀拉拉地落在了庄园的各个角落,就这么最后一滚,樱桃花的最后一朵也稀碎地落尽了,头发散了一床,硬是撤掉两根。

“你就像被石化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伏德摩尔特比任何时候都聒噪些,他将安瑞雅托起抱到床头,又塞了两只枕头在她身后,令她勉强支起上半身,把那瓶透明的魔药塞到她嘴边,“说真的,以后别那么喝酒了。”

魔药的味道就像嚼碎了一大口薄荷叶,凉意直冲脑门,全部吞咽下去之后,她的耳朵、鼻孔甚至是眼角都往外散溢着肉眼可辨的酒气——她在隐约的雾中想起了些什么:

“求你了,把药喝了吧!”

“不,我感觉好极了,从来没这么好过!”

女巫的双颊因兴奋变得赤红,她拽着魔杖光着脚在庄园开过晚宴的大厅来回奔跑着,之前连试都没试过的短距离幻影移形被她用得离奇地熟练,“你看,我真灵活!”

“至少穿上鞋子,现在可是冬天。”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汤姆!”她发出一声夸张的感叹,指着礼堂顶上的吊灯道,“你看,小精灵在蜡烛上面跳舞,我也得去,她们在呼唤我。”

......

宾客早在午夜之前就陆续离开了,原本歪倒在一二层走廊边的安瑞雅在伏德摩尔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的刹那惊醒,她兴奋地笑着闹着,仿佛咯咯烈酒的劲儿还没过去。

她从礼堂跑到庄园外的小花园里,赤脚踩在路边新堆的雪上,就算被冰得叫出声儿也坚持着自己不穿鞋的‘壮举’,任由伏德摩尔特捏着醒酒魔药在身后四处追逐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