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秃秃的墙壁上没有别的,只有鲜血写就的供词悉数留于其上。
洋洋洒洒, 字字清晰,远远望去仿佛生长着簇簇靡艳诡异的血花。
---
乌木嵌石屏风后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烛台, 昏黄的烛光在空中摇曳,近处香案上还点了香,像是在祭奠什么人。
屏风外,棋桌前战事正酣,对面身穿丹色官服者手执白子。
随着一子落下,先前费心布好的部分残局顿时连成整体,成重重包围之势。
再看黑子那边,一大片都成了无用的死棋。
局势瞬息万变,白子已然脱离不利处境,反是先前强势又霸道的黑子陷入了颓势。
“卧薪尝胆,一子封喉。”
朱缨赞叹一声,即便败局已定也不恼,“许卿的沉稳,朕恐怕一辈子都学不来了。”
皇帝今日的衣着格外素净,周身未有金红锦绣,反常地选了一身白底浅青团花的缎子裙,鬓发间也仅用珍珠素银作点缀。
素日艳绝的面庞无端失了些红润,瞧着略显憔悴,眉眼多出几分凌厉来。
“陛下年华正盛,尚有千秋万岁,还多得是磨练心性的机会。”
许瞻听罢含笑,自嘲道:“臣这一抷黄土盖骨的人,眼见庸碌半生,也唯有此道还算拿得出手。”
“若连许卿都称得庸碌,朝堂恐怕就再无可用之人了。”朱缨一哂,把指尖拈着的棋子撂回棋盒。
放眼整个朝堂,臣子大多敬她畏她,对弈时每每束手束脚不敢使出全力,只怕惹了圣怒。许瞻是少有的一股清流,从不掩藏实力放水相让,让她也能尽兴厮杀,感受到棋逢对手的愉悦。
棋局结束,她主动道:“说起来自打统一铸币,地方呈报上来的财政事务都条理不少,办事便利了许多。”
许瞻身担要职,对这些事宜自然了然于心,圣上提起也能熟稔答话:“正是如此。各地文书记录清楚明了,便省去个中许多冗杂程序,尤其方便了吏部年末的官员考核。还有户部,想来严尚书也能省心省力了。”
诏令初下时,朝廷曾派遣户部属官至各地督察,而今已经过去近一年时间,据各州财报来看确实推行十分顺利,中途出现过的一些问题也及时处理妥当,总之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波折。
朱缨却不见有多么欣喜:“天高皇帝远,朝廷想了解的事皆要仰仗地方官府,千里传来草草一纸文书,怎知不是瓦垄宜栽树,阴沟好驾舟。[1]”
“陛下是担忧有人为政绩欺上瞒下,糊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