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的当晚,朱缨来到供奉皇室祖宗的重年宫,从先帝与先后灵位之间取出了一个小小玉盒。
打开盒盖,真正的玉玺静静躺在里面,无人妄动。
朱缨之所以敢把玉玺安置在这里,就是因为毫不怀疑,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破开重年宫大门肆意搜寻,冲撞朱氏列祖列宗之灵。
关于静王朱绪的后事,礼部不敢擅作主张,只好斗胆问到了皇帝面前。当时朱缨没有立刻说话,心中思绪纷杂。
恨吗?当然是有的。
但……
朱缨沉吟许久,轻轻一叹:“好生安葬吧。”
她想同情他,却也知道他最不想被人同情。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他眼底波澜,也许只有自由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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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平定,大街上欢声笑语,一座府邸坐落在最繁华处,却没有了旧日繁盛,只剩一个破破烂烂的匾额“许府”。
囚车从刑部大狱驶出,守卫揭开了许府大门的封条,扔下一年轻男子。那人发丝杂乱,穿着一身囚服,眼神再也没了旧日神采。
正是昔日首辅许瞻之子,许敬川。
护送的狱卒已经离去,许敬川站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
短短二十几载的岁月里,他并没有在这座府邸长住多久,更多时候是在四方漂泊,或潜伏在陈府。尽管记忆不多,但这里始终是他日思夜想的家。
因为“许瞻”,许氏一族尽数流放边疆,也被抄没家产,只剩下这样一座冷清无主的府邸。
眼前一片荒芜,许敬川无声弓了背脊,留下一道寂寥的背影。
许氏祠堂里仍供奉着无数灵位,只是明烛已灭,供品也变得腐坏了。许敬川走了进去,点起几盏蜡烛,在里面找到了母亲的灵位。
阿娘……
他孤零零坐在地上,用手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描摹着上面镌刻的碑文。指尖连着心尖,幼时与母亲一起写字读书的画面,又模糊出现在他眼前。
“阿娘,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来教我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