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汗流了下来:“太太,没错儿,这东西同往年的大差不差,梅姨娘都是按照以前府上采买的规矩行事的。”
沈氏不信:“那为何会多出这么多银子,你去,把姨娘给我叫过来。”,这么多银子,沈氏花的心疼的很,她的嫁妆不多,这么些年下来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平日大多也是走的公账。
管事的说:“是,太太,往年是因着少奶奶拿自己的嫁妆填了又填才补齐了收入和支出的平衡,府上的吃喝才未断过。”
沈氏闻言却冷嗤:“怎么,我就不信了,孟禾鸢才嫁过来几年,没了她这一大家子还就不活了?”
管事的不敢多言,听了令去把梅臻儿叫了过来,磨磨蹭蹭半响,梅臻儿娉婷袅娜的过来了,福了福身:“姨母见谅,臻儿害喜,耽误了些时辰。”
提到孩子,沈氏面色好看了些:“坐罢,管家还是别累着了,多注意些身子,到底是西府的头个孩子。”
梅臻儿柔声应了。
沈氏拿出账目:“臻儿,我今儿个对账目发觉这旬的账目明显比上旬的多了一半儿,滋源由君羊叭把伞令七弃五散六滋,源多多欢迎加入这样下去可不成,庄子铺面收支也就那么些银子,这一旬便花出了许多,后头还怎么办。”
梅臻儿发髻上别着一支海棠翡翠步摇,雍容华贵,远不是她如今的身份带得的,如今她是既有体面也有身份,沈氏免不了敲打她些。
梅臻儿委屈不已,她有听家仆私下里说过,孟氏拿自己的嫁妆填账面,她可没那么多嫁妆填,西府这偌大一个府邸竟花的是媳妇的嫁妆,说出去简直叫人笑话。
“姨母,臻儿将将掌家,生怕被人说小家子气,贪小便宜,一应事务俱不敢马虎,每一笔那都是过了明面的,姨母若是觉得哪儿对不上的,臻儿但凭姨母发落。”
沈氏的话被噎了回去,不上不下,这账面有些地方确实含糊不清,可含糊不清的并非梅臻儿这边,老太太院子里、她院子里,乃至颜二老爷那儿也都含含糊糊的,偏生梅臻儿摊开了说,我就管不了了怎么着吧。
一下子没了孟氏这么个管家婆,沈氏头一回感受到了不方便。
“你既管了这个家,就该面面俱到才是,这账面上多处含糊之地,大不了用些手段填一填,只是解一时之急罢了,要不然说出去叫人笑话。”沈氏端着茶盏耐心劝她,话里话外就是要梅臻儿拿自己的嫁妆填。
梅臻儿气得脸色发青,如今这管家之权在她手上,若是这账平不了,便是她的过错责任,沈氏也是看着他们亲缘关系的份儿上,提点敲打两句,不忍看她栽了跟头。
这实在不是个好差事,偏生梅臻儿有苦难言,这都到眼头了,她识得勉强点头:“是,姨母说的有理。”
她家虽是江南商贾,但远不及京城贵胄们的开销,这一填,梅臻儿的心在滴血,肉疼的要命。
平山堂
王妈妈把西府送来的破烂东西扔了出去:“这些见风使舵的黑心婆子,真真儿是欺负人,何必送这些东西来恶心我们,我去找他们理论去。”
春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别,妈妈别去,现如今西府没了我们姑娘管家,账目含糊,丫鬟婆子手里都紧巴巴的,平山堂被人关照,自然成了他们分食的肥肉。”
孟禾鸢淡笑,手执毛笔写字:“以往总是由我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这番该是叫他们好好尝尝苦头了。”
王妈妈明白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回去磨墨了。
又过了三日,东府孙氏传来信儿说二府聚在一处,叫孟禾鸢去一趟,小年夜吃个团圆饭,春节和年后便不必去了,各府有各府串门子的亲戚。
“姑娘,我们去,是不是得告诉二爷他们一声。”春缇犹豫的问。
孟禾鸢眼也不抬:“不说,同他有什么关系。”,孙氏只是叫了她去,她如今和西府早就没有关系了,去也是给孙氏和郡主面子,颜韶桉高不高兴同她有什么关系。
春缇放下了心:“那便穿那身雪青色玉兰如意纹的褙子罢。”那上头的玉兰纹绣的极好,远远瞧去跟雪似的。
孟禾鸢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有些张扬,后来想着大过年的,若是丧里丧气该不好,太太奶奶们人均红色、绛紫的,她不过淡淡雪青,跟张扬挂不上边儿,便应了声儿。
小年夜那日,她也没急着去,春缇想给她上些妆孟禾鸢拒绝了,简单挽了个小髻,未簪任何发饰,只犹豫着带了一对儿紫翡耳坠,素面朝天的便带着礼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