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是想起了她还在这儿,淡笑:“孟姑娘,你今年有多大了?”
孟禾鸢乖顺道:“二十。”
太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哀家今儿叫你来,是想同你说,哀家族内有个晚辈,年岁同你差不多,你同那颜家老二和离,怎么好这么虚耗岁月,姑娘家,还是找个依靠比较好,你也别嫌哀家乱点鸳鸯谱,有适合的再好不过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孟禾鸢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好端端的突然给她介绍男子,想到太后用不耻手段害了她家人,她就觉得不安好心。
“多谢太后好意,只是不瞒太后所说,民女过往这么多年熬坏了身子,先前落过一个孩子,早就坏了底子不能生养了,只能辜负了太后的心意。”她把这个理由扯出来挡身,没有哪个人家愿意娶个残缺的女子。
谁料太后却牵起了笑意:“莫要妄自菲薄,我正要与你说,我那表侄儿,是丧妻,有一双儿女,年岁比你大些,二十七八,不过大些好,大些会疼人,生的也是一表人才的,你不能生养也无妨,改日我叫你们二人见见。”她一脸极为满意的模样,后面说什么孟禾鸢已经没听进去了,心头拔凉拔凉的。
待出了清仁宫,春缇在宫外迎了上来,刚一扶着她,孟禾鸢腿脚一软,春缇惊呼:“姑娘。”
孟禾鸢摇了摇头,勉强撑起来,“没事,低声些。”
二人出了宫,门前恰好遇着了刚要进宫的颜韶筠,孟禾鸢来不及收敛面上忧心颓败之色,就这么对了上去,仍旧是熟悉的含情目,像是蕴含着千言万语,孟禾鸢抿了抿唇,别开了眼。
颜韶筠也如他那日所言,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二人便擦肩而过,只是在孟禾鸢上马车的间隙里回过身蹙眉凝着她。
他如今不动声色的守着她,盼着早日断了家中人的心思把人娶回来,困在身边,可瞧着她冷淡疏离的样子颜韶筠还是觉得心烦难忍。
为今着实有些后悔他最开始的混账行径,倒是把人越推越远了,合该循序渐进,用温柔的皮囊一点点引诱,待人心甘情愿的钻进来,再展露他的真面目。
孟禾鸢回了府,才知府上无人在,孟逸寒同孟景洲上了友人家,言氏出门巡视酒楼铺子了,穆凤兰也约了人打马吊。
这时候她也冷静了下来,太后还没下懿旨,还有回旋的余地,说不准只是一时起意,想恶心恶心她。
晚上,家中人回来了,孟禾鸢波澜不惊的亲自下了厨,张罗了一桌子菜,孟逸寒赞不绝口:“鸢娘手艺精进了不少,上次吃还是两年前。”
穆凤兰却突然抚着胸口恹恹:“我今儿个不知怎的了,突然害喜,吃不下,只得辜负阿鸢的心意了。”
孟禾鸢赶忙叫春缇端了碗玫瑰米醋煮荷包蛋,说这个解孕吐,穆凤兰搅着,一股酸酸的滋味儿冲上她的鼻端,霎时口舌生津。
她小心翼翼尝了一口,惊喜:“甜的。”,孟禾鸢笑着说:“是了,我里头加了些红糖,叫她不那么酸,好入口些。”
穆凤兰一口气吃了两个蛋,还把汤都喝完了。
饭后,孟禾鸢趁着言氏嘱咐穆凤兰的间隙随他爹爹去了书房,关上门后,孟逸寒讶然:“这是怎么了?”
孟禾鸢说明了今日发生的事,孟逸寒听着眉头蹙了起来。
孟禾鸢不是个喜欢同父母诉苦的人,尤其是爹爹,但她直觉是一场鸳鸯谱后面必定对他父亲有所图谋。
“依我瞧,太后如今只是告诉了你,焉知她兴许只是吃醉了酒,若是她真的有这个意思,待去见人时我会从中周旋,阿鸢,莫怕,若你不想嫁,没人逼的了你。”
孟逸寒温声同她说,孟禾鸢眼眶泛红的看着爹爹,心里头的大石稍稍松懈了一点,从小孟老太爷对她格外严苛,时刻告诫她是孟家长女,一举一动都得注意分寸,若是犯了错比哥哥们罚的还要重。
孟逸寒知道了便头一次顶撞了祖父,把她抢了回去,及笄后的婚事也没叫孟老太爷做主,反而是任她挑选。
“此事先别告诉我娘,免得叫她晚上又睡不着觉。”,孟逸寒自然是应她的。
待孟禾鸢走后,孟逸寒垮起了脸,满面忧思,他何尝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他明着得罪了太后,站了官家的队,她便从阿鸢入手,太后母族乃是底蕴深厚,曾出过三位皇后、两位阁老的临州贺兰家。
比之颜家不遑多让,那位表侄儿,他倒是有所耳闻,二十七八的年纪,是临州的商贾富户,他祈祷太后只是吓唬一番,并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