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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今夜没有月光,府内银白与天际的暗红形成了奇异的色泽,簌簌风雪下,一道身影下了马车。
颜韶筠回府时,已近深夜,他从半月前就已然复职,伤口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偶尔会隐隐作痛,短短半年,又是箭伤,又是刀伤,叫他现在晚上疲乏的很早。
他披了一身寒霜回了抱朴居,怀安替他摘下了大氅,秉持着三太太的叮嘱,斟酌了话语,道:“今日主子没回来,孟姑娘也来参加绾姐儿的满月酒。”
“谁?”颜韶筠诧异转身,怀安又说了一次,颜韶筠仍旧不可置信,他并是因为孙氏邀了孟禾鸢,而是不相信孟禾鸢真的会来。
这事实在意外,便蹙眉:“怎的没人来告诉我,若是如此,我今日便推了公事回来了。”
“属下也不知,只是颜阁老似是替他的一位下属做媒,说是想同孟姑娘订亲。”,怀安心一横,惴惴不安的说出了口。
“什么?”颜韶筠侧过身子,荒唐问,“同谁订亲?”,怀安已经从他话语里听出了撕破一切的崩裂,两股战战道:“孟姑娘。”
“她答应了?”,颜韶筠扯了扯嘴角。
“自然是,孟姑娘并无任何不悦。”,怀安声音愈发的低了下去,脑袋垂至胸膛,作鹌鹑状。
颜韶筠静静的立在书房,像是一尊雕像般,寒风吹开了屋门,卷起一片尘埃,他素来潋滟的眼眸,像沾染了浓墨一般,低垂了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他缓缓跌坐在椅子上,又执着的问了一次:“可是千真万确?”,他脸色呈现着不对劲的冷色,骇然至极,手紧紧地攥着太师椅的把手。
怀安险些跪下,“千真万确,三太太、二老爷、三老爷、四姑奶奶、五姑奶奶,乃至哥儿姐儿都知道了。”,他不怕死的又添了把火。
颜韶筠闻言荒唐笑了笑,怎么可能呢?明明他们前几日还相携共伴,他的胸腔重重的坠了下去,好像是破了个大窟窿,后背被冷汗浸透。
半响,他哑着嗓子道:“我去问她。”,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大氅向后飘起,随风鼓动,刮过庭院的寒枝,带起了一阵冷香。
怀安抹了把汗,叫人赶紧把金疮药备上。
深冬的夜里,落雪不知何时,天色暗红,寂静的街道响起一阵马蹄声,永定侯府大门紧闭,台阶前一层厚厚的雪铺在地上,颜韶筠冷硬着脸色,像是要去杀人一般,气势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