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向文似乎察觉到什么,轻轻挑了一下眉,半笑着道:“听闻世妹师从沈青枝沈夫人,这声先生,含之担了怕是要折寿,还是不要……”
“师从沈夫人?”谢敛撩起眼帘,似乎没听出章向文明里暗里的示意。
他将袖子整好,沉如水的目光掠过两人,不辨喜怒。
“这你不知道吧。”章向文似乎来了兴趣,背着手给谢敛说,“听我阿娘说,世妹幼时性子极其活泼机敏,四五岁便能引经据典、对答如流。在宁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上,曾替沈夫人解了围,沈夫人便亲自教导了世妹许久。”
宋矜面色如常,低垂眼睫。
是有一段时间,沈夫人曾对她十分喜爱,甚至每月亲自来郊外小住授课。
但是耐不住时日长久的病到昏沉、迷糊。
何况她的性情也变得羞怯沉默,不再如往日讨喜。她时常病得力不从心,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提意识清楚地读书了。
沈夫人先是垂泪怜惜她,到后来便只觉得她不争气、不讨喜。
和她阿娘一样,紧紧攥着她苍白的手腕,哀切地哭。
“阿沅啊阿沅……你这个样子,将来可怎么办呢?你从前那样明媚讨喜,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你若不争口气,日后一辈子这样不成?”
后来沈夫人果然失望透顶了。
为人津津乐道的传闻,也渐渐消弭在京都繁华中。
宋矜轻叹口气。
“没听沅娘说过。”谢敛道。
谢敛的目光无声落在她身上,他似乎察觉出什么,转而道:“沅娘不吃芫荽,你向来喜欢……”
章向文果然一拍脑袋,撩起袖子往外跑去,“我去交代。”
霎时间,屋内没有了外人。
“沅娘。”谢敛语调偏低。
宋矜抬脸,若无其事,“嗯?”
他垂着眼看她,仍显得有些寥落。
宋矜想到他昨夜不高兴,隐约觉得……他会不会因为她冷落了他不高兴。这念头一出,她便打散了,谢敛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不高兴。
“去吃饭吧。”宋矜猜想他昨夜应该没睡,此刻眼底阴影沉沉,还是早些吃了休息一会儿的好,“水早烧好了,等会冷了。”
“沈夫人出身名门,又年少成名,其文章诗作太过于傲慢凌尘。若是教沅娘,反而不好……日后若是读书,问我便是。”谢敛说道。
宋矜微微一愣。
她知道谢敛博闻强识,但还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