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章向文提前跑到了客栈。
然而,他在客栈等了许久,始终没等到父亲唤他过去,只让人过来给谢敛送了厚衣裳,还有热水和炭火。
章向文烤火烤得昏昏欲睡。
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经一片黢黑。
他惦记着书稿,咬牙壮着胆子去找阿爹。只是推开门,屋内却没有人,连平日守在门口的长随钟伯都不在。
桌上放着一卷册子,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一卷。
这就是谢恪的遗稿。
章向文回首四顾,没人在。
没人在好啊,若是阿爹在这里,他才没有胆子主动提这件事。
但不问自取谓之偷。
章向文纠结得眉毛都要打结了,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想起小童换衣裳时满身的伤痕,咬牙拿起了书卷。
管他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揍了。
章向文将书卷往怀里一揣,推开门,转身便往自己房间里跑去。他一鼓作气,将门啪地关上,抽出书卷看向小童。
一挑眉毛,得意地唤道:“看看这是什么!”
小童坐在炭盆前烤火。
他坐得非常端正,端正到不像是个同龄人。
闻言,才慢吞吞抬眼朝章向文看过来。看到册子上字,他像是微微一惊,在章向文以为他按捺不住时,却又不做声。
章向文憋到受不了了,直接将册子抛过去,“我阿爹帮你拿回来了,以后别去白白挨打。”
小童小心捧住册子,一页页翻过去。
他仔细地看着每一页。
章向文闲得难受,便借着烛火打量对方。五官生得很端正,但眉眼颜色尤浓,显得目光极其执着认真。
……反正就算是他身边四岁就开蒙的世家子弟,也认真不到这种程度,章向文忍不住想。
小童看完最后一页,这才抬眼朝他看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艰难地说:“……多谢。”
原来不是个哑巴。
但他语调艰涩,强调也不自然。
“不用谢。”章向文有些心虚,父亲是将书稿拿回来了不错,但却未必可能给他,“反正,你等会赶紧走。”
万一父亲回来,找他要回书稿就完了。
所以最好,就是趁现在赶紧让他带着书稿跑路。
小童眼睫毛微微一颤,又将书册还给他。在章向文略带古怪的目光下,轻声说:“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