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向文的目光更古怪了。
这人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啊,怪奇怪的。
“但是我给你,你便收着。”章向文没有接过来。
小童抬起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他微微蹙着眉,像是思索怎么说话,才吞吞吐吐说道:“不能白收,别人的东西。”
章向文觉得这人还怪礼貌的。
竟然还不好意思白拿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也许是父亲回来了。章向文的思绪陡然间变得快起来,他一眼瞥见桌上的笔墨,飞快走上前去,“那你给我写张借条吧。”
因为有每日练字的习惯,砚台里还有墨水,笔也是湿的。章向文提起笔,埋头迅速写了张欠条,递给了小童,“签个字,日后还我便是。”
小童瞧着他,没有动作。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章向文催促道:“快些,我阿爹要回来了。”
他将笔塞入对方手里,对方踟蹰片刻,这才将名字写下来。
“你走吧,日后记得还我钱便是。”章向文对他晃一晃借条,迅速将人推出门,将手里的书卷抛出去。
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便不再开门。
这一晃,便是八年。
章向文再次见到谢敛,是在京都外的翠微书院。
这年年末。
学院里的诸人都已经放假归家,只有章向文不想回家,还在马车上磨磨蹭蹭。
远处走来的少年衣着朴素,将一个包袱递给他。
章向文在书院的人缘向来很好,有数不清的人巴结他。他只以为,谢敛也是巴结他的贫寒学子。
如往常一样,没有收包袱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等到他在章台柳巷吃酒回家,便被父亲叫去书房。章永怡关起房门,抽出戒尺,二话不说便对他一顿毒打。
章向文被打得莫名其妙。
等到回过神来,才瞧见书桌上摊开的包袱。
里面琐琐碎碎,全是银票。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包袱塞到马车上的。
章向文被气了个半死,觉得是谁要污蔑于他。等到瞧见包袱里的纸张,往事才终于被他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