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人匍匐在地,想起华妃方才那似刀刃的眼神,只觉心惊胆寒。
那一刻她似乎才猛然意识到,皇后虽然善用人心,但完全不同于年世兰。
她年世兰何曾要在意敌人背后暗藏什么心思,算计?
她一贯强势的雷霆手段,根本就是实力的绝对碾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以为自己有了背叛年世兰的实力?
年世兰若是真的存了抱养公主的心,便是不说一句直接养着公主,也没有人会多说一句。
这数念间的平静,似乎让曹贵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忽的一路匍匐至年世兰面前,哭嚎道:
“娘娘!华妃娘娘,是嫔妾错了,是嫔妾鬼迷心窍对不起娘娘!嫔妾只是害怕温宜会离开嫔妾,嫔妾真的只是想能留温宜在身边啊。娘娘,请您相信嫔妾吧。”
年世兰低头垂眸,冷冷望着曹贵人婆娑着泪眼,一双细白精巧的手紧紧抓住自己高陡的花盆底。
她丝毫不顾及体面,哭着求告的模样,倒是真像一个绝望的慈母。
若说前头曹贵人所有的请罪,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和盘托出,那眼下的母女情深倒是有几分真切了。
那“慈母”二字浮上心头,似乎触到了年世兰心底最敏感的某处隐秘。
她眉心微动,甚是动容,俯身牵起曹贵人手臂,温声道:
“妹妹,你跟随本宫多年,丽嫔走了,本宫也不忍温宜没有母亲。既然如此,本宫不会再追究妹妹之错。”
曹贵人面色一松,似喜极而泣又想跪下,手臂上年世兰紧握的手却是又一紧。
世兰轻叹一声,垂眸敛起那似古井无波的眸子又道:
“明日你便搬去旁的宫室,日后你便带着公主自力更生吧。咱们情分已尽,妹妹好自为之。”
曹贵人面色一僵,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年世兰却早已起身与她擦肩而过,没有留半分余地。
慈母?她年世兰倒是要看看,曹琴默到底是不是甄嬛口中的慈母。
眼见着华妃冷然离去的背影,一行清泪还是从曹贵人的眼角滑落。
今晚虽是十七了,可月亮依然如银盘,满湖的荷花香气被夏夜暖风裹挟着,徐徐吹来,把这个夜晚薰的多情迷茫。
“这么晚,娘娘是想采莲吗?”
此时风露清绵,弘历的声音仿佛也透着温润和散漫。
“这么晚四阿哥还不回去温书吗?”
许是今日心事繁杂,年世兰瞧着步履悠闲向自己走来的弘历,并无心情应付。
弘历只是微抿着唇,眉目飞扬带着笑意,他一身淡青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腰间的白玉镶珠祥云玉佩,随着他款步间轻摇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