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内室,片刻后抱着一只匣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两张地契给李庭兰看,“这是咱们这处宅子的地契,如今这处宅子万金难求,但你二叔是嗣子,我不能把这宅子留给你,所以就早早将这处宅子一分为二,”他指着其中一张,“你祖母和你父亲住过的院子都在东路,将来留给你,中路和西路就给你二叔。只不过这样一来,将来给你的宅子要比现在的小了许多,你可怪祖父?”
“这怎么可以?族里怕也会有想法的。”李庭兰没想到李显壬连这处宅子都分出来三分之一给自己,要知道这处宅子可以大的堪比王府了。而且上辈子李显壬可没有说过宅子有她的一份,当然,她出嫁后没几年,祖父就被贬谪了,家产也几乎被抄没一空。
但看这早已准备好的地契,可见祖父早有这个心思了,但李庭兰却不能再收这分地契了,她作为孙女,带走李家一半家产已经叫人非议了,若是连李家在洛阳城几十年的宅子也分走小半儿,不说李清和何氏怎么想,只怕老家族里也会有异议的。
李显壬摆摆手,“宗房那边不会反对的,”这宅子就算不给李庭兰,也落不到宗房手里,他们才不会出来做恶人得罪自己这个当朝次辅,“而且商丘族里的宅子和产业,我都留给了你二叔。”李显壬知道李清也就是个守成的本事,给他田产和宅子反而更好。
见李庭兰还要再说话,李显壬又道,“这是一早就和你二叔说过的,他只是个七品官儿,住这么大的宅子也不相宜,与其将来惹人的眼,还不如分出去一部分的好,便是西路,我也和你二叔说了,会继续保持原样,给老家到京的子弟们用。”
李庭兰道,“昨儿我见了两位伯娘,才知道原来咱们在老家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李显壬轻叹一声,“早年间就分了宗了,细说起来也算不上家人。”
“你父亲不在了,宗房老太爷亲自过来了一趟,”李显壬皱眉,不愿想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他说的也对,若是三房在我这儿断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对见你曾祖?所以才从外三房里选了你二叔出来。”
李显壬也不是傻瓜,他宁愿要一个外三房都没人知道的李清,也不在几个小宗房选那些聪明伶俐的孩子。
他们和商丘那几房分宗多年了,可不愿意宗房借着选嗣子事将手伸过来。李清已经记事了,父母双亡,和所出的庶房小六房本生家里没有一点儿感情,自然不会被那个没良心的哥哥和族里左右,这样的孩子才会一心一意承继三房的香火,守好三房的产业,“不过到底都同宗同脉,我也不能真的不认祖宗。”
以前但凡族里有事找到李显壬,只要不违规,李显壬必是要照拂的,族里的几只老狐狸也都分得出轻重,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不管三房态度如何,他们各房年年都会在过年的时候遣了族里优秀的子弟过来给李显壬拜年。
所以年轻一代都觉得三房和族里各小宗房一直都关系良好,李显壬也是他们的至亲长辈。
“你的几位族伯都是争气的,不过我都将他们放在了外头,”刚才李庭兰的表现已经很让李显壬惊喜了,所以他想再考一考她,看看这个孙女到底能敏锐到什么程度。
李庭兰低头深思,虽然这些书里没写,她也没有经历过,但她到底是活到了最后几集的人,那文里也是写过一些政治斗争的,评论区里更是将晋王和谢寒雨的手段分析的明明白白,她也算是跟着上了一课。“今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将来必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的,祖父是不想李家人陷进去……”
他祖父堂堂次辅,还落了那么个下场,李氏其它为官之人,只怕更难自保。
李显壬又是惊喜又是慨叹,半天才道,“祖父没想到你能看到这一层。”
李庭兰汗颜,“孙女是觉得以祖父今时今日的地位,实没必要再进一步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宋旭涛比李显壬更得帝心,他仅比李显壬大两三岁,李显壬想再进一步,除非宋旭涛出意外。
或者是投了晋王。但对于李显壬这样的读书人来说,明明有两位嫡子,却投靠庶出,本身就是一件违背他心意的事,这样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您不表态,却不代表族里其他人不会生出投机之心,在外人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若在京城的李氏族人投向晋王,李显壬也很难摘清楚,李庭兰没再说下去,李显壬的神情已经告诉她,她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