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尚不想在江老太太面前和叶氏吵架,只得放缓语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福娘的亲事黄了,你摸着良心想想,江家孩子真的配不上福娘?”
叶氏靠在琼蔓身上缓缓坐下,“江家是不错,但我看杜太太是个眼孔高的,未必看得上咱们的门第,她张嘴闭嘴都在问庭兰。”现在怕是江家看不上自己女儿了。
许以尚和江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不管她问谁,这门亲事必须得成。要不,你请你表姐马太太走一趟,跟那边说,你的嫁妆将来都拿来给福娘陪嫁!”
“什么?”江老太太和叶氏不约而同的出声。江老太太看了叶氏一眼,不等她开口,抢先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又不是只有福娘一个孩子,琅哥儿以后可怎么办?”
她嫌弃叶氏不假,却不嫌弃叶氏的银子,若是这些银子全归了江家,以后许家可怎么办?
叶氏也没想到许以尚会做这样的决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许以尚上地方十年,江南又是大晋最富庶的地方,许以尚确实没少捞,但他们现在是在京城,许以尚又只是个五品清吏司主事,她的嫁妆全给女儿,以后家里吃老本儿么?“你真是疯了!”
许以尚要的是权,银子算什么,只要有权,什么没有?“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呆在清吏司做个小小主事?待我升上去了,你还愁没有银子?琅哥儿才多大,十年以后我许某人还能让儿子娶不上媳妇?”
“反正我不同意,”即便许以尚升了官能挣到银子,可那是她的嫁妆,是她的私产,若是都给女儿带走,她以后怎么办?难道吃个燕窝都要伸手问许以尚要银子么?
“我也不同意,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江老太太难得和儿媳立场一致,她是事事听儿子的,但这次的事不行,叶氏的嫁妆单子她手里就有一份,当时她和儿子仔细算过,足足八万两!这些年不知道又生发出多少来,怎么能让孙女这个外姓人带走?
许以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之前在金陵任上时,也没发现叶氏办事这么不利落,还不分轻重,“这可是关系着福娘终生的,你是她亲娘,怎么连点子身外之物也舍不得?”
“身外之物?”叶氏冷笑连连,“不如这样,你将你手里的银子拿出来给福娘陪嫁好了,我的嫁妆将来都是福娘和琅哥儿,不急这一时。”
“你,”许以尚没想到叶氏这么不可理喻,“你荒唐!我的银子是要用来做大事的,而且家里大笔的开销不都得从公账里出?”他不期然又想起那三万两来,干脆将心一横,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要我说,什么你的我的,那不都是许家的?倒是你那个大女儿,她手里的银子怕比你们两口子的加起来都多,”江老太太打断两人的争吵,“媳妇,不是说你的半幅嫁妆都归了她么?你去和她说,家里不宽裕,叫她看在亲姐妹的份上,将你的那些东西还回来给福娘当嫁妆不就成了?左右她也不差那一星半点儿的,她可是占着阁老府一半的家业呢!”
这次轮着许以尚冷笑了,“她去和李庭兰说?她得有那个脸面呢,为母不慈居然将亲生女儿都逼走了,现在去和人家要嫁妆,只怕阁老府都不会答应!”他脸上是掩不下的讥嘲,“这一闹,怕是满洛阳城的人又该想起来叶氏女不敢守三年夫孝便急着改嫁的事了。”
“那也得去说,你是她亲娘,”江老太太声音尖厉,“你去哭,去求,跪着求,我就不信她真能看着妹子嫁不出去?!”
“你是在说我不要脸么?”叶氏已经听不见江老太太在说什么了,她只呆呆的看着许以尚,“你觉得我下贱?”
许以尚也在后悔自己一时口快,但他却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事事先和叶氏道歉,只将头偏到一边不去看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庭兰也是你的女儿,她又没了生父,即便你多偏她一些,难道我还会和你计较么?”
叶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若说自己是怕许以尚不高兴才故意冷待女儿的,偏又拿不出证据来,毕竟许以尚从来没说过让她苛待李庭兰的话,半晌她悲从中来,含泪质问,“你凭什么说我逼走了庭兰?呵呵,那我问你,二门处的婆子是谁调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