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娘头一次看到叶氏这么对许以尚说话,心里有些害怕,“可,可今天贵妃娘娘还赏赐了我,江家姐姐还时不时和我通信呢,”许福娘绞着手里的帕子,如果和江家定亲,说不定她还会被贵妃娘娘召见呢,李庭兰能进宫,她也能!
“那咱们就等着宫里赐婚好了,”叶氏抚额,她一点儿和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行了,我累了。”说罢起身往内室走去。
许以尚没想到叶氏对江许两家的婚事会是这个态度,他以为自己过来一说,叶氏会为他和许福娘想办法。毕竟她还有个工部侍郎的兄长呢!而且薛尚书马上要致仕了,叶昆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
“敏儿,你要为福娘考虑考虑,那孩子挺中意天赐的,”许以尚挥手示意许福娘出去,自己则跟着叶氏进了内室。
叶氏冷冷一笑,“她才多大?知道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儿女的婚事算来都是父母之命,哪有她自己插言的余地?你再这样说,人家才真会以为我把福娘教坏了呢!”
许以尚被叶氏顶的哑口无言,却又不得不压着性子哄她,“你这叫什么话,当年咱们不就是互相中意的么?天赐是个好孩子,我和敬之兄又是多年好友,两家知根知底的,福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咱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不是?”
他压低声音,“我可是听说了,舅兄也是打算将侄女送到晋王府的,咱们放着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如何能轻易毁了?”
叶昆想让女儿做晋王继妃的事叶氏听自家嫂子说过一句,她只心里暗笑自家嫂子假清高外,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心里,虽然叶家并不比胡家差,叶昆还是工部侍郎,但叶氏一族出仕的人却无法和胡家两兄弟比。尤其是叶茉本人,更没法和精心教养出来的胡蕊华比。
“那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我叶氏女难不成要去给晋王做侧妃?”叶氏将许以尚的手甩到一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想挽回怕是有些难,除非,”她轻咬下唇,“若是庭兰真做了晋王妃,福娘的婚事那就由着咱们随便挑了。”
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叶氏也知道,她和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以后的荣华,都要靠在最不喜的大女儿身上了。这个认知也让她无地自容,更可怕可恨的是,无论她怎么劝慰自己,这种感觉就如噬骨之疽一样如影随形,让她对李庭兰再难生出母女之情。
许以尚目光深沉的看着木着脸想自己心事的叶氏,他当然知道叶氏看不上楚家,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但他却不能借这次的事摆脱楚家,这些年楚望江帮了他不少的忙,也知道他太多事。而且晋王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但晋王身边能人不少,他若想真正成为晋王的左膀右臂,楚望江就是他最好的合作对象。
何况他还有更隐秘的心思。从小到大,他对那些背靠家世的高门子弟都是极为不屑的。他自问才华并不比那些人差,就因为他是寒门出身,所以不论是求学还是出仕,他都会被那些世家子弟压上一头。可现在呢,堂堂商丘李氏的宗妇成了自己的胯/下之臣,李氏一族的嫡长女再被他嫁到他们最不耻与之为伍的破落户家中,就更能解他心头之恨了。
……
楚哲云这几日心情极为不好,他这个人自负的很,对于父亲和姑父给他安排的亲事原本并不满意,还是父亲和他郑重谈过之后,他才决定为了这个家牺牲自己。可万没想到那李庭兰有眼不识金镶玉,不但不承认和楚家有亲,还将他送到了宗人府,害得他和父亲被兴平王臭骂了一顿。
这还不算,胡祭酒居然说他认妾室为母有悖孝道有违伦常,取消了他在国子监读书的资格。
这下饶是他已经是个举人,那些同窗也都开始疏远他,便是那些相交莫逆的好友,也都在劝他不能忘了生恩,更不能乱了嫡庶。
他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何况许姨娘从来没有在家里摆过当家主母的架子。而且有一个妾室当家,总比楚望江再娶一个,将来再生几个嫡子出来与他争家产要强吧?
但这些算计他是没法和人说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自己是被蒙蔽了的样子,感谢好友的提醒。
现在好了,他们父子在兴平王那里挂了号,兴平王特意命世子妃给他父亲张罗亲事,这不管寻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有了兴平王世子妃当大媒,那女人在楚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