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的靠在高背椅上,“这些人哪个经得起查?一个个吃空饷吃的脑满肠肥的,比你我家里富的多!”就这还贪心不足要求朝廷封赏,他偏就不给,他就不信了,真的大敌当前,这些人还能投了倭寇不成?
若不是李氏一族还需要他这个次辅支撑,李显壬早就挂印了。他想为广东水师说几句话,但想到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来,只翻看着折子道,“宋相说的有理,但去年大捷传来的时候,皇上亲自去了太庙的,咱们拖一拖杀杀下头的歪见邪气可以,一直不赏怕是不好。”
宋旭涛叹了口气,“赏当然要赏,可怎么个赏法?唉,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国库里干净的能养耗子,哪里来的银两布帛往下赏?”
他抬眸看了李显壬一眼,慢吞吞道,“早上皇上召见我,说是想留建宁侯在京里……”
建昭帝要留卢瀚在京城?李显壬不自觉的坐直的身子,“皇上这是何意?蓟辽那边可离不了人啊,”他半垂下眼皮掩住眸中的精光,“虽然卢家还有两子在顺天,但他们年纪尚轻,怕是压不住边关那些悍将。”
宋旭涛夹袋里好几个可以接替卢瀚的人呢,“自然不能让他们再留在那边了,”他目光在刚才的折子上停留片刻,“广东也是很磨练人的地方,他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过去倒也能够大展宏图。”
李显壬知道宋旭涛和卢瀚这两个建昭帝最信重的人私下关系并不好。卢瀚看不惯宋旭涛揽权,宋旭涛瞧不上卢瀚庶子出身,却压过上头的嫡兄成了建宁侯,觉得他是幸进,是佞臣。
“其实卢侯留在京城也好,唉,说起来咱们京城的防卫也该有个能干的人好好调理调理了,”李显壬和卢瀚没什么交情,对于他私下里的行事反而听说过一些,既然皇上和宋旭涛都想动他,他自然不会做讨人嫌的事。何况他那个糟心的女儿竟然敢对自己孙女动手。也不过是仗着有个手握军权的爹罢了。
“皇上也是这个意思,”虽然看不上卢瀚的为人,但宋旭涛对他的忠心还是肯定的,他低声道,“皇上也有春秋了,留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也是应有之意。”
李显壬顿时明白了宋旭涛话里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做出一副你既然和我交心了,我也不能瞒着你的模样来,“只是有一桩事,”他轻咳一声,将卢珍和谢寒雨交好的事小声和宋旭涛说了,“前两天在叶府的时候,那卢氏女居然为了要帮晋王的小妾张目,和我孙女身边的人动了手。”
这事宋旭涛还真不知道,他夫人身体不好,媳妇都随着儿子去了任上,唯一留在他们身边服侍的幼子,媳妇还有了身孕不方便出门,因此外头那些女眷们间的是非,他反而知道的很少,“还有这种事?这卢氏也太嚣张了些。”
李显壬可是内阁次辅,职位仅在他之下,卢氏女居然还对李显壬的孙女动手,这也太目中无人了些,“令孙女可有事?”
李显壬摇头,“幸亏她身边来的丫鬟懂些拳脚,说起来这些都是内宅小事,怕就怕这些小事背后有咱们不知晓的内情,我可是听说太后娘娘极看重卢家姑娘,想将她指给秦王殿下的。”
宋旭涛还真不知道这个,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他是支持秦王的,原因无它,秦王是嫡长。但若是卢瀚接掌京西大营,又和晋王暗中来往,那他就不能留在洛阳了,“确有此事?”
宋旭涛对郭太后还有秦王的态度让李显壬有些无语。想来是他太自信于自己对建昭帝的影响力了。居然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保秦王为太子,确切的说,宋旭涛坚持的只是祖宗家法,在他眼里,嫡长子既为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至于这人是谁,是贤是愚都没有关系。
不然他也不会对郭太后这个助力视而不见,对秦王也个建昭帝的嫡长子也仅仅做到君臣间的礼数。
李显壬随手从一旁堆积如山的折子里翻了几本出来,“这些是弹劾建宁侯教女无方,”他翻开其中一本垂眸看了两眼,笑道,“瞧,沈进之也被扫到了。”
宋旭涛讶然接过折子,一看,原来是将那卢氏与沈迈的女儿相提并论了,“咳,养不教父之过,也怨不得御史们。”
“这些是弹劾晋王纵容姬妾大闹朝臣府邸的,”李显壬更着更厚的那一摞,太重他就不给宋旭涛递了,只拿起上头的一本,“上次晋王纳这个贾氏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没想到这回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