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已经惊呆了。定海侯宗良所处的福建,几乎成了化外之国,朝廷无力从宗家手里夺权,又想让宗良抵御倭患,所以近二十年两下算是达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倒也相安无事。
但晋王却很清楚,那些沿海的富商们组织船队出海,成船的货物送出去,成船的金银运回来,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甚至他的舅舅隆恩伯江涛,也曾遣人往福建去,凭着他晋王的招牌,在一支船队里投了银子。
且谢寒雨在时和他说过,等将来他掌权了,要开海禁,由朝廷来收关税,把那些流入海商们手里的银子都挖出来。
虽然晋王听的也十分心动,但他很清楚,那些海商背后靠的就是定海侯,他们虽然不用向朝廷交税,却不代表他们的船支没有宗家的收成。所以谢寒雨的提议虽然十分诱人,办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看在那丰厚的利润上,晋王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等到他登上大宝之后,一定会将这份银子从那些不将朝廷律令当回事的人手里抢过来。
但现在建昭帝让他求娶宗良的女儿。晋王有些犹豫起来。原因无它,福建离洛阳太远了,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宗良自立为王,大晋也不过失了东南一角,对朝廷和皇上来说也没多少损失,毕竟这些年福建也没交过来多少税银。
所以自己即便得到了宗良的支持,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除了那宗氏女或许会为他带来大笔的嫁妆,抑或是宗家船队的部分干股外,在政治上,其实助益不大。而若得不到皇位,那宗家哪怕富可敌国,他也无力染指。
“怎么?你不愿意?”建昭帝沉声道。
既然肯定了建昭帝还是想将皇位传给自己,晋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又道,“儿子一直想有一天将福建重新收回到朝廷手里,”他又将谢寒雨提议过的他们晋王府也弄支船队出海的办法说了,只是将自己王府行事,改成了朝廷,“其实由朝廷组织一支船队,往南洋出口茶糖丝绸这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建昭帝冷笑一声,“你以为朕没想过么?”他脸上显出一丝无奈,“当年几个盐徒又怎么敢对宣诚太子下手?”
晋王又惊呆了,“父皇?”宣诚太子不是去两淮查盐务,才被大盐商所暗杀吗?
“宣诚太子不但要查盐务,还想开海禁,”建昭帝轻笑一声,凭先帝对宣诚太子的宠爱和信重,他提议开海禁在朝廷里根本没遇到阻力,真正的阻力来自福建那些世家和大海商,“你信不信,这边朝廷敢说开海,那边倭寇便能频繁扰边。”
晋王没想到他以为朝廷一道旨意的事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的繁难,“那就由着宗良坐大吗?”
虽然宣诚太子的死影影绰绰有福建的影子在,但建昭帝从内心里其实对宗良是有些感激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所以即便宗良已有尾大不掉之势,建昭帝也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准备将这些事交给子孙后辈来解决。左右他在位的时候,是不会和宗良撕破脸的。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难不成还要去问罪不成?你以为当年你皇祖父不想往下查吗?”建昭帝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你即便不愿见自己卧榻之旁还有人安睡,那也得先将这份心收起来,以待来日。”
晋王也就是一时意气,建昭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再坚持什么,但宗良之女对他的帮助着实有限,“可是父皇,不能在朝中为儿子选一闺秀吗?”
“宋家已经没有合适的女儿,而且宋恒臣自打宋硒没了之后,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他若是走了,宋家又后继无人,对你又有多少助益?至于其他几位,”建昭帝冷笑几声,“朕这几月冷眼看着,竟然之前一直都小看了李显壬那老匹夫,人常说名字能取错,浑号却没有取错的,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啊!”
建昭帝不认为内阁另几位谁能压服得了李显壬。年富力强又颇有手段的朗行宽,他还得让他继续坐镇江浙才能安心。
“你再看看那些公府侯府,又有哪家能帮得上你?”建昭帝想从矮子里拔个高个儿都硬是没找出来,这个时候他有些埋怨自己的先祖们,将那些老牌勋亲们收拾的太狠了,等到他想用的人的时候,举目四顾,居然找不到一家能为他效力的。
李庭兰晋王是真的怕了,而兵部尚书顾有志根本没有女儿,安延勋倒是有,但他一个刑部尚书又能帮自己多少?闻渊听说是郭太后推荐的,丁思亲的女儿长的和他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