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母后今日居然来看儿子了,”建昭帝由谧妃扶着往小太监扶着的痰盒里吐了口痰,才算是呼吸顺畅了,看着郭太后神情讥诮道。
“哀家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难不成皇上还想让哀家日日守在你身边不成?”郭太后看着跟着怪物一样的建昭帝,心里升不起一点母子之情,“以前哀家病时,也未见皇上日日过来请安啊?”
她又看了一眼已经晋为谧妃的蜜嫔,“这不有谧妃在嘛,皇上眼光难得好了一回,有她伺候着,哀家也很是放心。”
这样了还有精神和郭太后斗嘴,看来精神还是不错的,楚琙上前给建昭帝行了大礼,“楚琙见过皇上。”
“楚琙,哼,”建昭帝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琙,深悔当年没有再狠一些心,将这个孩子给弄死在他出宫的路上,“你好,你很好,听说因为你的出巡,江南一片大乱?”
楚琙抬眸看着努力做出质问模样的建昭帝,“皇上既这么说,那就只当是这样的吧。”
郭太后却不愿建昭帝寻衅发落楚琙,“皇上真是久在问朝事,有些糊涂了,分明是晋王引了外人刺杀定海侯才引得福建乱了,您不但记错了地方,还将罪名扣在秦王头上,若是让在府里反省的晋王听说了,怕是要不安的。”
见郭太后又拿晋王威胁自己,建昭帝深吸口气,“罢了,就当朕什么也不知道吧。”
郭太后又道,“今天哀家过来,是想和皇上商量,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过问朝事了,但这天下到底是咱们楚家的,总不能一直让内阁说了算吧?皇上也是知道的,权力这东西,送出去之后,想再收回来就难了,所以哀家觉得,不如选个吉日册秦王为太子,由太子监国你也能安心养病。”
“母后,我是您亲生的!”建昭帝没想到楚琙才回来,郭太后就来和他说这个,“您真的想让我死吗?”
郭太后轻叹一声,“皇上怎么会这么想呢?当年咱们母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哀家是一时也没忘过,”忘了这一切的明明是建昭帝,可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来指责自己,“皇上以前忙于政务,对几个孩子疏于教养,所以才会这么不了解他们,琙儿文韬武略自不必说,还是个极有孝心的,您想的事绝不会发生的。”
她上前一步,俯身在建昭帝跟前道,“琙儿还一直在等着你的赐婚旨呢!”
虽然离的有些远,但楚琙还是听到了郭太后的话,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郭太后的背影,很想告诉她,其实拿自己的婚事要挟是达不到任何目的的。
奈何这些人总是喜欢用这些“拿捏”别人的手段来彰显自己的权力,这让他既厌恶又无奈。
……
李庭兰是在楚琙回来的第三日才见到他的,这次依然还是在她新修的园子里,但和上次不一样,此时的东园一片郁郁苍苍,连新挖的东湖里的荷花都开的正好。
楚琙看着俨然已是大姑娘模样的李庭兰,急切的心情突然被羞涩代替,让他一时不敢举步向前。
李庭兰在亭中远远的看到楚琙过来,人已经起身相迎了,但见他突然顿住脚步,有些讶然拾步下阶,款步走到楚琙跟前,“臣女见过秦王殿下。”
伊人带着莲香而来,楚琙不由后退一步,还了一礼才道,“让姑娘久候,是琙失礼了。”
李庭兰抿嘴一笑,伸手示意楚琙往亭中去坐,“殿下客气了,如今朝中久无主事之人,殿下回来了自然有许多要事处理,臣女明白的。”
楚琙抿了抿唇,看着李庭兰在他对面坐了,“但我答应过你,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见你的。是我失言了。”
李庭兰被楚琙有些执拗的眼神逗的掩唇而笑,“臣女可不记得这么要求过殿下。”
“是我自己说的,”楚琙有些尴尬的端起面前的茶盏,在福建的时候还没觉得,回来的路上他却发了疯一样想着要见李庭兰,他除了小时候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夜夜想念母亲悄悄藏在被子里哭以外,再没有像现在这么思念过一个人。所以他才在给李庭兰的信上写了回京之后立时就要来见她的话。
李庭兰歪头笑道,“可臣女并没有答应你啊?臣女记得回信时写的是让你忙完朝廷的事,再过来和臣女叙话。”
李庭兰这么说,楚琙想的却是后头那句,她会一直等着他来寻她。而现在,他来寻她时,她就坐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盈盈而笑,“我没有说到做到,但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