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杨府。
午后的阳光洒在杨府那雕梁画栋的回廊上,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韦见素在侍从的小心翼翼地带领下,缓缓穿过迂回曲折的廊道。回廊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些纹路仿佛也在诉说着杨府的威严与奢华。然而,此刻的韦见素却无心欣赏这些,他的心中满是忐忑,因为从远处的书房里,不断传来杨国忠的怒骂声。
“你们中尚署干什么吃的,本相要的龙涎香怎么还没送过来?本相再给你们三天的期限,要是还没送过来,让你们的中尚令自己申请外调,别让本相亲自出手。”
书房内,杨国忠满脸怒容,撸起袖子,肥胖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中尚丞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场面可谓是唾沫横飞。杨国忠的唾沫星子都飙到了中尚丞的脸上,可中尚丞根本不敢拿袖子擦,只是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满脸的惊恐与不安。
此时,书房外的韦见素听到杨国忠的怒骂声,心中不禁一紧,脚步也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暗自思忖着,杨国忠自打担任右相以来,稍有不顺心都会骂人,在政事堂撸起袖子指着鼻子骂已经是常态了。那些敢于反驳他的人,如今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受苦呢。想到这里,韦见素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待书房内的怒骂声稍歇,才再次抬手轻轻敲门。
“进来!” 杨国忠的声音依旧带着怒意。
韦见素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杨国忠皱着眉头,放下衣袖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耐烦。“有何事?快说。”
杨国忠一边说一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中尚令赶紧滚。中尚令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赶紧离开了书房。他的动作慌乱而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
韦见素小心翼翼地说道:“相国,此前您不是令下官去调查吉温吗?”
杨国忠摸了摸胡须,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回忆着。片刻之后,他才想起来吉温原来是那头白眼狼。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沉声道:“哦?吉温那边有何情况?”
韦见素谨慎地看了一眼杨国忠,斟酌着用词说道:“据下官调查,吉温收了安禄山大量贿赂,至少三十万贯钱起步。”
杨国忠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猛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拳。“这个吉温,竟敢如此大胆。过几日上朝之时,你把这件事禀报给陛下吧,陛下不会容忍边将和朝中大臣相互勾结的,本相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本相的后果。”
韦见素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相国。下官定当如实禀报陛下。” 他看着杨国忠那愤怒的模样,心中暗自担忧。他知道杨国忠睚眦必报,吉温此次恐怕难逃一劫。而此事一旦禀报给陛下,又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杨国忠停下脚步,狠狠地瞪着前方,仿佛吉温就站在那里。“哼,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本相当初对他不薄,他却背叛本相,去投靠安禄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极了。
韦见素小心翼翼地说道:“相国息怒。吉温此举确实可恶,但我们也需谨慎行事,以免被他反咬一口。”
杨国忠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他敢?本相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你去把证据收集得更充分些,确保万无一失。”
韦见素点头道:“相国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杨国忠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安禄山何时入京?”
韦见素微微一愣,随即思索片刻后说道:“回相国,据安禄山上奏回来的奏折,应该是这个月就开始从范阳入京了。”
杨国忠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开心。他身躯微微前倾,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这个月?哼,没想到他还敢这么快入京,本相在京城造了这么久的势,为的就是让他这只鳖入瓮。”
杨国忠停下脚步,望向窗外,那繁华的长安街景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即将展开的战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