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淡的目光,夏油杰可以在她看任何人的身上看见。

七海,灰原,硝子,悟,她都可以这样看。

甚至对悟,她会更温和,更纵容一些,然而,说到底,那些目光,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

他沉默地和她对视,看黑发少女轻轻地蹙起眉,用一点困惑地表情询问他的沉默。

这行为,像在告诉他,刚刚那一眼,只是一个误会,一个习惯,一个不含任何意义,本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只给人以错觉的一望而已。

夏油杰隐约明白她的意思,清楚她想遮掩搪塞的意图,知道此刻他应该如之前每一次,每一次通过咒灵的视觉,注意到那很难被他本人察觉的眼神的侧面时一样,忽略它,忘记它,不在乎它。

毕竟会用春日笼的穗波凉子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赏月赏花赏湖,她未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想法,没有对盘星教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倦,也并没提起出哪怕一分要回家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在乎只是作为工具存在于此的,未来看上去也愿意继续做他工具的她的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

此时,他大可以撇过脸去,去说任何话,告诉她教中还有事他要离开,也可以说天色太晚应该回去,甚至可以将一切推给天气,以关心的名义告诉她不好再吹夜风,今天可以就到此结束。

他可以真心或者假意地敷衍她,可以在他还没有深思,没有完全明白她的心意此刻,如两年前那样下意识躲避,自此,他也差不多可以收起那没必要的对她不断遮掩的动作的好奇心,不去管她每次看自己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跟着用处不大的弱者的交谈。

但是,那双眼睛。

那双平和的,温柔的,一如平日,此刻好像注视着他时与望向每个人时都一样,然而却其实一点也不同的眼睛。

正在那样看他。

如水的月光照耀着他们,他在被如水的目光注视着,恍然间,他又回到了某个夏天的高专的夜晚。

然而这次,明明他可以再撇过头,然而,在与真相只隔着一层月光的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