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接风宴上,不难看出三府六郡的诸位大人,各怀心思,这个看不上那个,那个又防着这个,最有意思的是杜泽成对丰年,好像也并非指天誓日。

往后,空子有得钻,乱子也少不了。

但此时重中之重,是把张晓救醒,或许很快就会拨云见日。

司慎言摩挲着茶杯,正自出神,门外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很散乱。

没有常年习武之人的干净利落,却又走得小心,让人觉得鬼祟。

这大半夜的……

司慎言莫名,悄悄推开窗缝去瞧。

天还下着雨。

院子里果然有个人影,影子披着斗篷,头发散乱着,脚上穿得是千层底的矮口文生鞋,鞋梆子被踩塌了,一看就是常在寝居室随便踩的鞋子。这副模样,像是焦急出门来的。

那人背对着司慎言的窗子,正往对面的窗户里巴望。

旬空府的驿馆,占地颇广,横联三座跨院,每座院又分别五到七进不等。

外阜来赴宴的官员们,分散住在驿馆,也没能将房子占满。

司慎言所居的这一进院子,住的都是点沧阁门人。

那人挨屋巴望,不知要找谁。

司慎言看着他那偷偷摸摸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他故意猛地撑开窗子,咳嗽几声,将茶底子泼到廊下,便又关窗。全程眼皮都不抬,只当没发现那人,想着把他惊走便罢了。

可谁知,那人听见他开窗时吓了一跳,惊而回身看他,先是一愣,而后径直朝他冲过来了。

阴雨绵绵的天气,无月无星。

那人冲过回廊天井时,散乱的头发飞起来,院子石灯里飘摇的烛火侧映在他脸上,隐约可见这人脸上两道泪痕,眼睛还是肿的,明暗交错的光感描得他面色阴森。

司慎言终于记起对方是谁了。

可他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这人乍看与满月同样文秀清冷。甚至,纪满月的气质里比他多出些连本人都不自知的妖冶,脸色也更惨白,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把满月与阴森联想在一起。

好奇怪哦。

他胡思乱想,那人已经扑到窗前,猛然跪倒,眼泪瞬间夺眶:“你……你是司阁主,我是想找纪公子的,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