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站定,纪满月笑着看他:“公子是想离开吗?”

陶潇被抓现行,苦笑道:“不想死而已。”

纪满月道:“令尊的事情,你或许恨我。”他说话慢悠悠的,手里的菩提红珠子绕在指尖。

陶潇垂下眸子,神色很暗淡:“官场上的事情,只要不是冤枉,就无所谓恨不恨。”

这话出口,无论他是否出自真心,满月又对他高看一眼。

满月一直笑得温和又狡黠,像一只沐在月光里的狐狸:“凡事福祸相依,公子因为令尊被殃及,说不定也能因此获得生机,”说着,他递上个小白瓷瓶,“来给公子送解药,你不会死的,或许还可以摆脱贱籍。”

说完这话,他兀自到上锁的房门前,从怀里摸出两根金针,满不在乎的当着陶潇的面儿拧门撬锁,捣鼓几下,锁便开了。

满月向陶潇抬手示意:请进吧,好好活着,稍安勿躁。

在纪满月看来,陶潇为了活命,豁出去的样子,是他骨子里的优点。他是膏梁纨袴,在奢靡中迷失,发臭发烂,但可能还没烂到骨子里。

而且陶潇聪明,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点一点,他自会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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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司慎言的行程耽误了,点沧阁的门人传了他的亲笔来,信上言语简略,只说他不日便回,让满月别担心。

高嘉一下子残了,没他挑头儿,也就没人张罗招待纪满月。

满月面上是来巡礼的,司慎言还没来,知府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摔成重伤,他当然不能拍屁股走人。

虽然这事儿的幕后黑手就是他。若非拜他所赐,高嘉还是生龙活虎的一条人呢。

纪满月便自顾眼下事,每天去府衙探望高嘉,他自己久伤成医,针灸技术精妙,对跌打挫伤的手段,要比那些精于内科、善断寻常病症的府医高明。

是以,几日后,高嘉开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纪神医前来,甚至交代门房,只要纪大人来,直接请进内衙再通传,不能让神医在外堂久候。

丰年让满月查高嘉的底,他正好借着白天当跌打大夫,摸清了衙内的地势,接连数日,夜探府衙。

不查还好,一查发现这高嘉简直八面玲珑,祁王、安王都与他都有书信往来。

且信件中言辞立场暧昧。

可高嘉越是这样,满月倒越发看不出他到底向着谁。

也或者,这家伙本质就是个骑墙派,关系全都围得住,到事儿头上,因势利导,见风使舵。

再往深处想,极为重要的信函,高嘉再傻也不会留着等人来翻……

而且,那怀芝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