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屎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人扣在祖师爷脑袋上的,但综朝历代,活人祭祀方式并不少见,厉怜不也是虎口脱险,险遭屠戮的花朵么。

郝景温显然是动了心的,但他摸不准纪满月的心思。

纪满月自从坐在这,就顶着一张愤世嫉俗的脸惜字如金,这会儿他终于站起来了,看那样是坐久了,胳膊腿儿都难受。

他开始在院子里溜达。

繁花府上下属他官最大了,一屋子人看他一人走柳儿,闹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满月自刚才起就发觉,平虚说话看似没章法,实则潜移默化的引导他去神剑峰废墟——我先给你提第一个解决方案,然后再提一个更不靠谱的,让你觉得还是第一个好。

纪满月心道:这种路数,老子谈方案的时候遇得多了去了。

好一会儿,他终于将红殷殷的珠子往手里一磕,道:“本官觉得,前去神剑峰废墟,变数太多,万一招魂儿不成,岂不是愧对圣上。”说着,向都城的方向遥遥抱拳,以示忠诚。

郝景温见风使舵,心道,一直以为他是个油盐不进、自有主意的,这么看,不过是装模作样,事到临头依旧不拿人命当回事。好在,天塌下来有官儿大的顶着。

郝大人连忙跟着比划,口称“正是”。

满月又道:“今日天色已晚,请道长且回驿馆休息,明日,咱们再细说如何下桩。”

平虚摇头晃脑:“贫道今日回去准备法坛的必须之物,人桩子的选择,也是一门学问。”

说完,向众人行礼道别,仙气飘飘的走了。

平虚前脚走,满月和司慎言后脚也回了馆驿。

一进院子,就见东南阳天部三小旗的统领、吴不好和莫肃然都在。

九野兵士们里外三层地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

满月猜出个大概,笑道:“看什么西洋镜儿呢?莫大夫抓了妖怪回来吗?”

大人回来了,众人迅速安静下来列队行礼,让开通路。

院子中间,种着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树,苟延残喘的半死不活,树干旁,安置着一只铁丝笼子。

三只小猪仔一样大的灰皮老鼠被关在里面,不仅体型巨大,而且皮亮毛润,双眼亮红,见满月和司慎言等人走过来,毫无惧意。

其中有一只,正锲而不舍的啃噬着铁丝网,不知是为了磨牙,还是痴心妄想逃出来。

这是要成精啊,当真好大一坨肉。

想来,若没有多年前疫病屠城的前车惨事,城里百姓饿极了,非得用劳动人民用灵巧的双手,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把这些耗子烹出全鼠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