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回神了。

这般要命的档口,他需得每日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人前,内伤不能犯,犯了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郝景温那个怂包见他病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事。

满月便暂时顺了心意,就着司慎言的手掌缓缓合上眼睛,道:“你万事小心。”

这时,汤面极合时宜的来了。

身上难受得紧,满月吃过饭老老实实上床和衣而卧,说不出是困还是乏,真的睡了。司慎言在屋里轻悄悄的进出忙活,满月没管。

月色渐渐爬上枝头,司慎言已经换上一身墨色的衣裳,剑袖扎得利落,宽封将腰身束住,乌金的笛子挂在腰侧。他在桌边捣鼓了一会儿,片刻屋里泛起一股陈暖的药香。

他缓步走到床边看人,满月有所察觉,微睁开眼睛,眼神懵懂得很。

困乏成这样,不知还认不认得人。

司慎言见状,按着他肩头轻拍两下:“莫大夫给了净秽香,我帮你点好了,睡吧,外面没事,我至多两日便回。”说罢,起身要走。

可刚走出两步,心就被满月朦胧的模样填满了,觉得不甘,倏然回身凑过来,在那人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纪满月确实是没醒盹儿,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柔和地念出“睡吧”、“没事”等关键词,只觉得松心。接着,有什么在自己眼睛上贴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揉眼去看,人影已经不见了。

罢了。

这一觉彻底醒过来,天色已经微明。

城外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平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满月坐在床上缓了片刻,昨夜……司慎言是不是来过,向他辞行还是自己做梦?他披衣服下床,见到燃尽的香灰,确信那人确实来过。

交代完了还做什么来着?

好像……亲了他一下。

啊……

昨儿被内伤压下去的灵魂拷问瞬间又被扯出来曝晒,心情眨眼功夫变得一言难尽了。

然,在纪满月的人生智慧中,对付一言难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他草草洗漱,直奔疫区,找莫肃然去了。

别看莫阎王年纪大,但人家平时非常注意调养,熬了一夜,气色依旧不错。纪满月跟他换班儿,莫肃然只迷糊不到两个时辰,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