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对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过是暂居于这副躯壳里, 伤患病痛,不会一直跟随他们的。

这是种一时都看不得他受苦的心疼, 让满月心坎柔软的地方塌了一个角。他拔开瓶塞,把里面的酒浆一饮而尽。

半点犹豫没有, 问都不再问一句。

司慎言诧异:“这么痛快?”

他刚才还想着, 这人要是跟他别扭, 他就嘴对嘴的怼给他——结果人家没给机会。

讨债未遂。

醉仙芝的酒气翻起一股药味,在嘴里散开,满月咂咂嘴,端起刚才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 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和司慎言对视:“我要是再别别扭扭的, 不是把你的心意放在脚下踩吗?”

露骨的话满月会说, 但露真心的话,他其实很少讲。

突然这么一句,司慎言招架不住。

酒气很冲,冲得满月眼眶发红,那双花瓣儿似的眼睛在灯火下被映得灵动,好像初春刚刚融化了冰雪的潭水,清澈、温柔、深不见底,潭水中汪着一个人。

一个把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司慎言被他看得动情,贴上他的眼睛亲了亲——不要再看我了。

因为那春潭除了能映出爱他的人,还能勾起那个人的欲/念。

“早点休息,”司慎言避开满月的目光,拉着他往床边去,“我守着你。”

满月没说什么,脱下鞋子外褂躺下,给司慎言留出半个位置。司慎言侧身上床,在他身边半卧陪着,反手一道利风自指尖起,熄了灯烛。

醉仙芝是酒,满月刚刚喝下,只道那酒浆绵绸得能挂在唇齿间,不提灵芝带出的些许怪味,当真是陈年好酒。

这会儿躺下了,那一口陈年佳酿居然好似上了劲儿,让他听着司慎言绵长的呼吸声,就头晕目眩起来,分不清到底是困顿还是醉,片刻功夫睡着了。

司慎言见他合上眼睛好半天都不说话,才撑起身子,借着月色看他。

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满月的手正搭在自己胸口上,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司慎言扣住他刚才撩拨自己衣襟腰带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亲。

这个动作让满月的呼吸顿挫一瞬。人没有醒,他像知道司慎言在身边,翻身往对方怀里贴。

司慎言就又重新躺下,见满月睡得安稳,一念想跟对方挤在一起,一念又觉得这床不太大,想让人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