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辎重营起火, 粮草军备在大火中毁去大半。

九野营同气连枝, 东南阳天部虽然都城留守, 得知这番变故,必须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满月和木易维一忙,就忙到月上枝头。

满月回侯府, 草草扒拉两口饭, 才得赴司阁主的清蒸红烧鱼之约。

侯府西院内, 吴不好带着几名兄弟守门。

见司慎言和满月来了,把厢房的大门轻轻推开,让二人进屋。

屋里很暗,只点了一支蜡烛。

院子里石灯笼的火光冲进屋里,绰出个女子背面而立的身影,乌发白衣,负手婷玉。

满月一愣——这女鬼似的仙子是谁?

再一晃神,反应过来了,是孟飘忱。

孟姑娘今日难得没穿她活泼俏皮的乡村清新风衣裳,只一袭织纱白裙,从头素到脚,乌黑的长发扑散下来,白绸带在发髻上松散地系了单结,垂在身后。

她若一直这样站着不说话,当真灯火明媚里似仙子,月光暗淡中似女鬼。

总之,乍看是没有什么活人气在身上的。

可她听见门响回眸见满月一笑,那灿如星火的笑颜,就怎么也看不出超尘脱俗的模样了。归根结底,这姑娘的脾性亲和接地气,渗满了烟火温暖,从初见时,她摆家传面摊就注定了基调。

饶是如此,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满月笑看着她,问道:“姑娘今日怎么穿得这么素?”

纪满月性子没有司慎言那么端肃,孟飘忱又时不时照应他的内伤,点沧阁内的一众人,抛开她那老师侄莫肃然,她与满月最相熟。

遂就仙气飘飘地转了一圈,白衣胜雪,衣袂飞扬:“好看吗,这样好看,还是那样好看?”

满月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微妙。

他摩挲着下巴看人,笑道:“各有各的美,”说着压低了声音,“姑娘在为谁换红妆吗?”

孟飘忱一愣,亮闪闪的眸子里盈满笑意,咂么着满月的问话,将眼眸垂下,娇羞敛在其中,浅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明显吗?”

满月笑着:“到底谁这么有福气?”

孟飘忱眨巴眼睛,本来要说什么,越过满月的肩头,见他身后不远司慎言和吴不好都在,瞬间将脸上小姑娘似的红润旖旎收起来,正色道:“还是先说正事。”

说着,仙儿一样飘然转身,引着满月往床边去。

这间屋子烛火只点在门口,越往内里越暗,到了榻边就只能借着月光看事物。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个人,那人很瘦,薄薄的一片,月光让他脸色惨淡清冷得可怜。

见浊酒红这副安静脆弱的模样,满月心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