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没说话, 神色恹恹的看着玉贵妃。

贵妃关切道:“你……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满月摇头:“只用了软筋散, 罪臣失礼了。”

玉贵妃蹙着眉头端详他,终于忍不住,抬手去轻触他的额头。

她心疼神色让满月动容了一瞬——那是一个母亲于对面不相识的儿子的心疼。

无论这位母亲曾出于什么原因抛下幼子,又做过何等阴谋算计,单就这份心疼,总没有掺假。

可那一瞬是白驹过隙。

满月终归不是血月,他知道玉贵妃对皇上的感情很复杂,当下的乱局,她即便没参与其中,也不会全不知情。

这女人不简单,看前朝暗流涌动,因势利导,自有她的目的。

满月心知面对她,做精明之姿,并不是上策。

在玉贵妃的手碰触到他的刹那,他下意识往后躲,却又绷住了没动,额头贴着贵妃的掌心,合上了眼睛。看那模样就是孱弱得紧了,一时恍惚。

这让纪满月自觉有一丝卑鄙。

玉贵妃果然触动,手贴在满月额头上,良久才收:“发烧了……一会儿我打点人照顾你,”她话刚到这里,门外有人轻声道,“娘娘,该回宫了,出宫祈福太久,陛下要生疑的。”

玉贵妃应一声,略微迟疑,突然转过来一把将满月搂在怀里。

这下真把满月吓坏了,半点假装都没有,难以抑制地往后躲开,看着玉贵妃。

满脸惊骇。

贵妃娘娘不失落,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寻凤台箫,但那不过是我多年前为博圣心散于坊间的传闻……”

这话有歧义。满月一愣。

玉贵妃见他发愣,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柔声道:“我是你娘亲啊……你有一半流勒血统,但从此地出去,皇上说你是谁,你便是谁,各种细节不便多言,天听阁里,我留了东西给你,”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来,“腾格里会保佑你,我的孩子。”

腾格里,是西域三十六国信奉的真神之一,其意为“天”。

她拉开牢门离开,再不忍看纪满月半眼,生怕再看就舍不得走了。

不久,真的有衙役给满月拿了一床新棉被,又过一会儿,送来一碗热热的姜汤。

满月自从被关进来,不是挨淋就是喝风,饭更是一口热的也没有。他近两天一直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钻凉气,之前只道是冻的,玉贵妃不说,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于是一碗热姜汤下去,回了一半魂儿。再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昏昏沉沉睡去了。

玉贵妃离开内牢,径直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