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洗去一身轻尘,她入凤台殿,见皇上满脸疲色在卧榻上出神。贵妃轻声到天子近前,给陛下揉着头上穴位:“陛下心烦了。”

皇上的好颜色都给了贵妃,在她面前,他戾色几乎看不出来,拍着她的手,叹息道:“前朝那些老家伙,吵得朕头疼。”

玉贵妃素手一顿,转到榻旁跪下,垂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皇上问。

别看玉贵妃身位高,从不吱嘴半句前朝事,这也是皇上宠她的原因之一。

今日,她却清凛着声音道:“大越与流勒的郁结,臣妾有法可解。”

皇上眯起眼睛看她,片刻才道:“当真?”

贵妃道:“国务要事,臣妾当然不敢玩笑。”

“你说。”

玉贵妃定定的看着皇上片刻,一字一顿道:“满月……是臣妾和陛下的亲骨肉。”

这话说完,皇上呆了好半天。

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余音绕梁三百圈,眼看要摩擦生热,把脑子烤熟了,他才难以置信的挤出俩字:“什么?”

玉贵妃又将话细说了一遍,细节无数:

将敬事房的记档、当年因孕称病自请去灵贞观清修、病情渐缓又自请为太后守孝这一系列事情都扯出来。

皇上越听越觉得蹊跷,推敲之后又处处都对得严丝合缝——想要证明一件事是假的,一个疑点就够了;但想要证明一件事是真的,需要用无数个细节去堆砌。

除非她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就处心积虑……

但,何必呢?

皇上沉默良久,道:“这件事情于前朝的乱事有何助力?只不过是断了朕舍弃纪满月,换边关平安的念头。”

玉贵妃跪卧在榻前,拉起皇上一只手,道:“陛下就不问问臣妾,当年得孕,为何要出宫偷偷将他生下来送走?”

皇上合上眼睛:“是啊……为何?当年朕鸩杀亲弟,吓坏你了么?”

玉贵妃跪着后退两步,俯首叩头:“臣妾死罪,一直未敢告知陛下,使节鲁锘口中带王子出逃的王姑,正是臣妾。”

什么!

皇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